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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凌风递消息来时,萧晏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顺勤府的状况。张治主管军务,而李险比萧晏早来了几个月,把顺勤府民生、财政等状况一一如实报告。府城倒是还好一点,府库的银子充足,就是其他地方不太妙了。

    李险道:“府库存银多,我查了朝廷的赈灾记录,没有什么问题。但其中一大半肯定是张治自己拿了的。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幼宜摸了摸脑袋,“废话。要把纪如云和张憬揪出来才行。张治倚靠的是纪如云,纪如云藏身于府城之中,可以大加悬赏。”

    李险一怔:“悬赏?”

    幼宜点点头:“对呀。张憬之前见过几次,他眉间有一点痣,耳垂也有。把他的画像画出来,悬赏个千两,总能够获得一些线索。”

    萧晏蹙眉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胡说的,可能或许可以试试?”幼宜耸了耸肩,“谁都知道张憬在这里,只是心照不宣罢了,揣着明白装糊涂。把张治的兵权收缴了,关门打狗,轻轻松松。或者采用激进法,直接派兵围城。”

    萧晏摸了摸幼宜的脑袋:“不行。城中还有百姓,若张治以人为要挟,而朝廷不顾黎民苍生,百姓哪里还敢信官府?”

    幼宜撇了撇嘴,她也知道行不通,说着玩玩而已。她倒在榻上,惆怅道:“白芷死了,张如蕙那边不能全信,况且她不靠谱儿。张治背后有个纪如云在,想把他揪下来可没有那么容易,况且他手里还有几千的兵马,不得不防啊——”

    几千和几万自是天差地别,但是府城才多少人?整个顺勤府的兵才五万,这几千若是来把府城占领了,再来个张友保那样的从北南下,那又得损失许多。

    几千的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,幼宜捂着脸叹息道:“唉——打仗说到底,苦的还是普通人。他们没有做错什么,却得家破人亡,一辈子活在悲伤之中。就像尉迟珠,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就没了爹娘哥哥了。”

    萧晏沉思着不语,李险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擒贼先擒王,纪如云和张憬在手,张治待我们也无可奈何。”

    擒贼先擒王,可是这两个人连藏在哪里都不知道,怎么去捉?

    “唉——”幼宜愁眉苦脸的,“纪如云狡猾,他要的应该是平阳的命。往大了说,就是要顾家一家子的命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已至八月,桂花飘香。庭院里栽种的几株桂花都开了花,坐在窗前就能闻见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。幼宜深深吸了一口气,看着藏在枝叶间的桂花,道:“这桂花开得真好。”

    萧晏正看着账册,只是应了一声,拧着眉头。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不大对劲。顺勤府共有七州十六县,因为瘟疫,其中两个县并为一起。”

    幼宜探头过去看了看,顺勤府靠北边,与安肃、仙居、延恩、天宁四府接壤,几百年前名为奉康。顺勤府这次瘟疫损失了不少人口,有的县镇甚至只剩下了几百人。

    萧晏手指点了点上面官吏的名册:“原知县一家子都死了,另外一个的知县姓程,合并之后按理该是他来做这新县的知县。但是知县却是姓余,你说这原来的程知县去哪儿了?”

    幼宜哪里知道,她挠了挠头:“调去别的地方了?”

    “这合并之后就名为并县,紧挨着的就是安肃府的永康县。永康县的知县,我记得是张友保一派的,只是没有找到证据不便责罚罢了。”萧晏盯着上面余字许久,“每隔三个月,知县知州们就要来府城述职。正月算起,九月的时候正好是第三次述职。”

    幼宜恍然大悟:“你要见余知县?”她说完纳闷道,“可是你见他做什么?他不摆明儿了是张治的人吗?并县经此一疫,人口没有,县里的存银也少,构不成什么威胁。何况我看北边多山地,安肃与顺勤那一片都是山,可以开垦的田地没有多少,今年收上来的赋税只怕还不够县里开支的。”

    大梁的疆域图就挂在墙上。顺勤、仙居、延恩、安肃府四府交汇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,传说有凤凰降生于那,是以名为凤山,千百年来不曾变过。传说仅仅是传说而已,这四府交界处是东北处,东北土地贫瘠,连年大雪,不适合耕种。

    凤山荒无人烟,穷山恶水,这附近的税收都很差,不要朝廷补贴就不错了。

    并县挨着凤山,又有了瘟疫,这一年收上来的赋税没有多少。

    萧晏站起身走到地图前,指尖轻轻划过代表凤山的那条蜿蜒曲折的线,轻声道:“是啊。凤山人迹罕至,野兽横行,就连附近的猎户也从不靠近。里面是成片成片的林子,野兽于其中能够很好的隐蔽自己。凤山那样大,顺勤府也只有并县是紧邻凤山的。那样大的山脉,就是藏个几千人也是藏得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