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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新官上任三把火,萧晏一大早就去了府衙了解情况,幼宜便是把这座大宅子闲逛了一圈,叫来了白芷,拎着手里的名册道:“人多聒噪。我转了一圈,到处都输叽叽喳喳的声音,麻雀似的惹人厌烦。就我跟萧晏二人,还有自己带来的下人,用不着这许多人伺候。”

    白芷有些焦急,这些人都是张治精挑细选的眼线。她道:“使不得啊公主!公主乃是陛下的姐姐,萧大人是一品丞相,这点人已经很少了,若是再少,岂不是我们慢待了公主?公主恕罪,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好,公主尽管罚便是。若是把奴婢们赶出去,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!”

    死路一条是言重了,张治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,还不至于把为数不多的手下都给杀了。幼宜冷了脸,颇有公主的威仪,她冷声道:“本宫要减人,轮得到你一个下人置喙?来人,拖出去,告诉张治,本宫想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都指挥使来插手!今天管本宫,明天是不是就要管皇帝了?!后天是不是就要管大梁国事,管大梁社稷,管这江山了?!”

    白芷吓得跪倒在地,这话实在是太重了。

    旁边的丫鬟见状,忙撒丫子去找人。

    “老爷……老爷没有这个意思,”白芷哭着磕头道,“老爷为国为民,忠心日月可鉴!”

    幼宜冷着一张脸:“哦?张治没有这个意思,那就是你的意思。你一介贱籍,何来权力管本宫?来人,拖下去,杖责四十,死了算我的!”

    白芷愣了一瞬,哭天抢地道:“公主饶命,公主饶命啊!奴婢知错,奴婢知错,四十大板会打死人的!”

    普通奴婢自然不死即残,对于白芷这样的习武之人,四十大板不至于要命,但日后行动必然受限,得罪了瑞泽公主,张治虽不会要她的命,可日后也再没有前途可言了。

    “公主且慢!”张治急匆匆赶来,他额头淌着汗,身上还穿着常服,“公主息怒,公主息怒,为了一个贱婢气坏身子不值当。公主金枝玉叶,天潢贵胄,便是有上百奴仆伺候也不为过的。”

    幼宜眯了眯眼,忽然笑了:“张大人何必慌张?本宫不过一说罢了。只是我嫌人多聒噪,张大人你还没有说话,这个仆人倒先开了口阻挠。原来顺勤府的民风竟是这样么?以下犯上,张大人,你连一个奴仆都管不好,怎么管得好手底下的兵呢?”

    白芷浑身一抖。

    纪先生果真料事如神,张治如是想。萧晏与沈幼宜是来取兵权的,兵权没了,那么就等同被人掐住命脉,只有挨打的份儿。

    他跪倒在地:“公主息怒,这个贱婢以下犯上,罪大恶极,冒犯了公主,是臣之过失。这贱婢便交予公主,公主是杀是剐臣再不干涉。”

    白芷唰一声抬头,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治。她本以为张治会看在她为他效忠多年的情面上手下留情,谁知道这一出手竟是要她的命!这个长公主根本不是传言中的仁德,分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!

    和天家不一个姓,天家的那一套杀人不眨眼倒是学了个透。

    白芷心如死灰。

    幼宜轻勾嘴角:“那我便不谢张大人了,这贱婢冒犯了我,我定要叫她死无葬身之地,挫骨扬灰,才能一解我心头恨。看来并非是张大人连自家奴仆都管不好,是这贱婢欺上瞒下,教张大人被她蒙蔽了眼睛。”

    张治附和道:“白芷此人日后就是公主的了,公主要杀要剐,臣不插手。白芷罪大恶极,便是挫骨扬灰也不为过。”

    幼宜不再追究他的责任,让张治心中大松一口气。他坐到这个位置一则是张友保的提携,二则是纪如云的相助。

    这时候跟着张治不紧不慢前来的萧晏也到了,他和幼宜对了个眼色,而后笑着对张治道:“你急匆匆地赶过来,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。既然解决了,那便走吧。我还有事情没有问清楚。”

    张治应付完了幼宜,还得应付笑面狐狸的萧晏,比起嚣张跋扈的幼宜来,萧晏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个。前左布政使是张治的同僚,现在他伏诛,布政使司几乎都是朝廷的人。

    晚上张治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宅子,在太太年氏那里用过晚饭,关注了下儿子的功课便赶去了纪如云那里。

    纪如云听说之后面色阴沉,握着茶杯的指尖泛白,把茶杯一掷,罕见地动了怒:“蠢货!当初张友保怎么就看中了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。白芷是你的人,她武功不凡,你就这样把她交给了瑞泽公主?她若是和公主说出了什么,你后悔都来不及!”

    张治武夫草莽出身,能坐到二品大员全仰仗张友保的提携。张友保此人潜伏几十载,张治是其中一个手下。张友保有自己的幕僚,他当初看中张治,只是因其领兵作战能力出众,而对于计谋之事不通。

    想要做皇帝,身边已经有了足够聪明的人,就需要一个不怎么聪明但忠心于自己的、只会打仗的武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