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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九月二十四日,秋高气爽,出了大太阳,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顺天府知府姓马,为萧晏举办了生辰宴。这一次南下行踪并没有遮掩的,也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。

    幼宜昨夜睡得晚,清早起来时已经是辰时了,再过一个时辰宴就要开了。她迷迷糊糊被丫鬟换了衣服,坐在桌前梳妆的时候才清醒过来:“萧晏呢?”

    “在等着姑娘用早饭。”

    等到终于弄好一身行头,幼宜折返回床边,从枕头底下拿出平安符,装在一个雕花小盒子里,拿着小盒子往前院走去。萧晏穿得比平时隆重一些,其实也就是衣服的花纹多一点而已,颜色算不上多喜庆,只腰间挂着个小葫芦,是之前幼宜送给他的。

    幼宜小时候学过打结子,到现在也没忘,在底下缀了个玉葫芦,寓意福禄。

    “你的生辰礼。”幼宜随手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,冲萧晏一笑,“等你回来再打开。不是什么贵重东西,礼轻情意重。”

    萧晏也没指望她能对自己的生辰多上心,只是安静地用了早饭,然后与幼宜一起乘车去了知府家中。

    一个是正一品丞相,一个是正式册封的公主,哪个都不能够当普通客人去对待,何况萧晏还是今日宴会的主人公。马知府已经四十有余,也不指望再往上爬,但他可还有个儿子,天资出众,在翰林院里当差,怎么也得打点打点。

    门口众人相迎,走了一遍流程之后,马太太笑吟吟地上前:“公主殿下,请跟臣妇来。”

    女眷们都是在后院办宴席,待到了正堂,马太太脸上挂着些微讨好的笑容,微微鞠着躬:“殿下请上座。”

    主座自然是给幼宜留着的,其他人也没有资格越过她去做主座。幼宜推辞过两次之后便坐在了主座上面,马太太坐在下首。马知府的儿子也是马太太的亲儿子,马太太只有这么个孩子,后半辈子全指望这个儿子,当然希望儿子出息。

    幼宜素不爱应付这样的宴会,便只是听着太太们说话,时不时附和个几句。妇人之间没有什么可讲的,马太太和几位太太都是旧相识,平常也是聊些八卦,但顾忌着瑞泽公主在场,怕让人以为不庄重,便只说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话。

    不巧,幼宜除了画,一窍不通。

    马太太当然知道幼宜的画,最早这位还是县主的时候就是靠画出名的,平阳公主都非常喜爱她的画,于是笑着奉承道:“早闻公主画技一绝,空前绝后,不少大家都啧啧称奇。若能有幸观之,实乃臣妇三生有幸。”

    古代多为水墨丹青,幼宜走的是写实风,她画不出那个美的意境来,只能老老实实把自己所见景象如实画下来。因着海运禁了那么些年,西洋的东西许久没有流入,物以稀为贵,幼宜的画自然也就让人稀奇了。

    “哪里哪里,太太说笑了。”幼宜笑着道,“空前绝后太夸张了,我只不过是照实画下来而已,有什么画技可言?”

    物以稀为贵,加上幼宜的身份加成,致使画被人吹捧。只是近几年事情太多,幼宜没空也没有闲心去画画。画得美丑不重要,重要的是身份,一位公主的画,就是再丑也必须供起来的,要传给子孙后代,表示当年家族之荣耀。

    马太太笑说:“公主谦虚,我等愧不如。”

    幼宜疲于应付这些个人,只是听着她们天南地北地谈论,琴棋书画说了一个遍,就开始讨论起诗词来。好不容易捱到了宴会结束,不顾马太太挽留,幼宜迅速溜走了。

    马太太有些失望,只能寄希望于马知府,若是萧晏肯照拂照拂自己的儿子那就真是太好不过了。萧晏应付人的本事可比幼宜强上太多了,不动声色地把人给挡了回去,没有直接拒绝,也没有明说到底帮不帮。

    幼宜率先逃离,其余太太姑娘们则是还聚在一块儿谈心聊天。因为幼宜这一尊大佛走了,气氛都轻松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瑞泽公主长得真好看。”一位小姑娘托腮说道,“这通身的气派,不愧是公主呢,怪道萧丞相那样喜欢她。”她说完小声问道,“丞相娶公主那就是入赘皇家了,可瑞泽公主又不是正经公主,你说萧丞相能不能纳妾呀?”

    她旁边坐着个稍大些的女孩,斥道:“你胡言什么,小心母亲知道了扒你的皮!公主和丞相的事情轮得到咱们说道?你怎么这般没有规矩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撅了撅嘴:“哼,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,你这么凶做什么?”

    萧晏得知幼宜离开之后又和众人打太极一刻钟方才告辞,回到马车上正看见幼宜车里闭目养神,不禁失笑:“你这样坐不住?一个时辰就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。”幼宜没有睁眼,只是说,“之前不得不去,现在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要不是你的名义,我才不会去。她们之间的话题我也掺和不进去,多无聊?”

    马车缓缓往家中驶去,萧晏笑问:“你送了什么礼给我?又是笔墨纸砚?还是什么珍宝古玩?那盒子这么小,又轻,看着不像有东西的样子。你莫不是送了个盒子给我?”

    幼宜终于睁眼,她偏头看了萧晏一眼,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:“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?送你一个盒子,我太闲着没事干了是吧?你既然这么嫌弃,那我下次不送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没说我嫌弃。”萧晏立即道。

    “今天是你生日,咱们自己摆个一桌,在那我也没吃什么东西。”幼宜早早就计划好了,她高声吩咐马车外面的阿鸾,“阿鸾,你再去买一坛烈酒来,要烈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