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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尕娃说到这里,忽地一下站起来,又牵动了受伤的大腿,传来一阵剧痛,几乎要跌回椅子里,勉强按住椅子扶手,说道:“大川,你先带两个兄弟,去殉葬坑那里看看,算了,你们先忙沽粮的事,钢蛋这边,等下我去瞧瞧。”

  一直玩鸽子的那个土匪,领命下去了。

  又叫来一只土匪,面容较清秀,该是担当着山寨收支账目职位,尕娃将袋里大洋悉数交出,目送他出了议事堂。

  尕娃这才松了口气,解释道:“陈爷,那个葬坑就在这座山的另一侧,从南边回山寨,如果从那里经过,倒是省些力气,不过,自从年初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之后,这条路就被弟兄们放弃了。”

  他说,年初二月份,有个绰号叫驴腚的兄弟,因为平时喜欢捉兔子,那天就带着罟网,和另外两个要好的伙伴,一起去逮兔子。在山上碰到一个大白兔子,众人都好奇得很,野兔为了不让天敌轻易发现,一般都是杂毛,白兔子基本都是家养的,山寨也没见哪户养兔子啊。

  他们撵了一阵,白兔子始终在视线里,他们停,兔子也停,他们撵,兔子就跑。反反复复,就来到山的另一侧。

  最后,兔子消失了,无论怎么找,连兔毛都没发现一根。

  驴腚经验足,看到一个小洞穴,觉得兔子就在里面,刨了两下,突然呼噜一声,地陷了,出现一个大坑。

  眼前的一幕,让土匪们惊呆了。

  只见坑里全是残肢断体,没有一个是完整的,筋肉早就腐烂光了,森森朽骨,颇为骇人。

  剩余两人觉得晦气,就要走。

  但驴腚非要瞅瞅里面有什么好物件没,扒了半晌,也没找到像样的玩意儿,悻悻而归。

  走着走着,两个伙伴发现驴腚神色呆滞,没有在意,还以为是没捉到兔子白忙活所致。

  驴腚回去后,一言不发。

  次日一早,驴腚不见了。

  找遍了角落旮旯,难觅其踪,最后,那两个土匪说,要不去那个葬坑看看?

  到了那里,又找了多时,最后发现两根手指头,三人晚上都是光着屁股睡觉的,彼此都熟稔,谁裤裆里有几颗蛋蛋,还没个数啊。这两根削断的手指头,就是驴腚的。

  更邪性的是,只发现了少半具没有筋肉的骸骨,身上还有衣服碎片,与其他残骨一比,颜色看起来鲜亮些,似乎是驴腚本人。

  这也太邪性了,驴腚晚上夜游,来到这个葬坑求死?哪种野兽会把人吃得一点肉屑都不剩?

  尕娃知道后,领了好几个手下,浩浩荡荡,去葬坑查看。

  结果,刚到葬坑,众人顿觉头昏眼花。一看头顶,原来没有了太阳。过了几息功夫,太阳又从云彩里出来,大家才好受了些。

  众匪心照不宣,最后把那1/3具骸骨打包,逃出这个不祥之地,连同两根断指,一并收殓棺中入葬。

  从此之后,谁也不敢从这葬坑路过,忌讳莫深,提也不提。

  陈青听罢,问葬坑位置在哪里。

  之前在尕娃梦境里,只是寻找有关携画老者的讯息,其余琐事不在调查范围,所以对此不知情。

  尕娃指了一个方向,“翻过山头,就是了,如果昨晚钢蛋为了抄近路,从那条路过,唉!他就是有点轴!”

  陈青脑海里没有跳出任务提示,但这并不代表没有问题,于是站起来,说道,“正好闲着,大当家的,我们不妨去那里瞧瞧。”

  尕娃脸上由忧转喜,“有陈爷在,就是真有什么妖怪邪祟,也得滚回他们姥姥家,老老实实呆着。”

  “我们现在就去。”陈青又看看来福,来福摇着尾巴,表示愿意跟着。

  尕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,“陈爷跟着咱,一路上连脚都不歇,知道的是作客,不知道的,还以为在干嘛呢,这让咱怎么过意得去呀。”

  陈青笑了,“我这人有个坏毛病,越是邪性,我越想弄懂因由,没办法,就好这口儿。”

  尕娃赶忙答应,又带着那个背钱袋的大汉,一起出发。陈青也从尕娃嘴里得知,这人叫熊仔。

  熊仔挂了几个羊皮袋,里面盛些酒水,跟在陈青和大当家后面。

  走着走着,便没有路了。

  放眼望去,全是树株,常年无人清理,枯叶落了一层又一层,有好几寸厚,像踩在被褥上似的,充斥着特有的腐烂湿腥气味。

 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。

  尕娃指了指不远处,说道:“陈爷,就是那里。”

  接着,咕咚一声,咽了下口水,明显是想到了之前的事,现在好歹有陈青做靠山,胆子壮了许多。饶是刀架他脖子上,他也不会这么无措,大不了碗大的疤。他怯的就是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,死得不明不白,一个字,特么的窝心!

  熊仔递来两个羊皮袋,陈青和尕娃喝了几口酒,缓缓走近那个葬坑。

  之前众人都头重脚软,忙着打包驴腚的尸骨,也就没有封坑。

  经过积日累月的风侵雨蚀,更加不堪,好几十具残骸,在坑里沤烂,融化的雪水,跟山泥脏物混合一处,煮骨头汤似的。

  咦?

  尕娃瞧见一具残缺不全的骨骸,身上还有些布片,半挂在坑沿上,不禁大惊,“熊仔,钢蛋昨夜穿的是不是这件衣服?”

  熊仔盯着骨骸良久,“好像就是钢蛋。”

  这时,太阳一点点躲到云后。

  阴影迅速包围了整个山头,没有了太阳光,刚才还有些暖意的众人,现在却感觉凉嗖嗖的。

  “奶奶的,又头昏了!”尕娃突然抱起头,蹲在地上。

  与此同时,熊仔也哀嚎起来,“大当家,我也是,像是有人在我脑瓜里放火炭哩。”

  “汪,汪!”来福夹紧了尾巴,狗毛炸成一团,冲葬坑大叫。

  果然有蹊跷!

  方才,距这葬坑尚有一段脚程,陈青就感觉不妙,丝丝黑气从坑里散发出来。眼下太阳一没有,这黑气登时浓了许多,把三人一狗都包括进去。

  仔细一看,哪是什么黑气,分明是一根根极细的像须根一样的东西。

  须根抖动着,像有生命似的,缓缓钻入尕娃和熊仔的耳朵里。

  还想钻到来福的狗耳朵里,来福不停摇晃脑袋,一时半会儿,黑色须根无从下手。

  大量须根接近陈青,有几根尝试着更进一步,离他还有半尺距离,刹那间又缩了回去,但仍然不罢休,始终保持一段距离,徘徊犹豫。

  陈青唤出桃木剑,把这团黑须根斩开,又清理了狗脑袋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