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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说汪明星在厕所挨了板子,组长钱多多又命他脱光衣服,看他后背只是红肿,并没破伤,就叫了苗玉林过来,让他给王明星帮忙洗澡。

    苗玉林先让汪明星蹲下,然后用洗脸盆接了凉水,从头上浇下去,一连浇了三盆。又叫王明星站起来,叫他自己用手搓澡五分钟。

    接着又往他身上泼了五六盆凉水。汪明星直冻得浑身发抖。

    苗玉林发现汪明星小腿上的牛皮癣,说:“皮肤病,要传染!"便接水,向他又泼了几盆,直到苗玉林觉得累了,玩够了才歇手。

    刚进来的汪明星没有毛巾,不能擦身,只好自己在厕所蹦蹦跳跳,既能抖水,又能借运动取暖。

    不到两分钟,一个坏消息传遍整个监号:刚来的汪明星双腿患有皮肤病,要传染的。

    又过了几分钟,坏消息变成了:咱们监号新来的犯人患有梅毒,挨着谁就会传染谁。一旦染上梅毒,下面的二掌柜要被慢慢烂掉的。

    汪明星穿好衣裳,成了不可接触的人。人们像躲避瘟神一样躲开他。有人干脆不许他上炕坐。

    钱多多发给他一支烟,谁也不让他对火。最后钱多多让他离开二尺远,才用打火机极不情愿地给他点着。

    晚九点,就寝铃响。人们忙着拆被垛铺被褥。汪明星没有被褥,也不知晚上该睡在什么地方。他请求钱多多给指定个睡觉地方。

    钱多多为难地说:“谁都怕被染上梅毒。实在没法,你只好睡地铺吧。"

    一米多宽的地面刚有人用抹布沾水擦过,汪明星只好又站着等了多半小时。他太困了,顾不得地板凉,和衣而卧。

    不久,汪明星鼾声震天,值夜班的嫌犯上前踢他一脚说:“打呼噜这么响,还叫别人睡吗!"

    从此,只要汪明星一打呼噜,便有值夜班的来踢醒他。

    有人说:“假若我是个女的,别说嫁给他,就是结婚后发现婆家有这样一个鼾声震天的邻居,男人若不立即搬家,就得准备马上离婚。"

    第二天早五点半,起床铃响。人们起床,打被垛,洗漱,解手,整理内务。然后在两炕过道处排成三队,原地踏步,作操。然后上炕打坐,背诵“监规”及“在押人员权利”。

    六点开早饭,是窝头,玉米面稀粥和咸菜。没人再敢接近汪明星,他也知趣地主动避开大家,躲到厕所吃饭去。

    今天是星期三,是家属前来送钱送物的日子。

    九点半后,陆续有一年刑期内的留所犯人传来衣物或交款条,让嫌犯签字后再返给家属。

    直到十点半,汪明星才收到一床被褥和五十元钱。收条上交款人姓名是母亲的名字“仇玉贞"。

    一直到下午四点,汪明星再也不见有人来。

    他愤愤地想:老婆白玉洁怎么没来?儿子汪伯雄竟不来给他老子送钱来,养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?李基隆经理怎么也不来呢?莫非他不知道兄弟落难?那个新能源公司的严武迅严老总也不够朋友,当初我为你集资那么卖力,我一旦落难,你也该表示一下吧!

    后来,汪明星又想到,母亲只给送这点钱来,肯定有她的难处。三弟是指望不上的,二弟和小妹还不一定知道。父子关系早就搞僵了,我害得伯雄把那么好的工作都丢了,他不恨我才怪呢,就别指望他了。老婆早已离婚,再说自己有一条是嫖娼罪,自己都没脸面对白玉洁,盼她干啥?

    他又想,至于严总和李经理,不一定知道我的下落。而韩金莲和其他熟人,都被自己坑害过,但求他们别落井下石,那就阿弥陀佛了。

    好在有五十块钱,他写了购物纸条交给钱多多。

    钱多多说:“你总共才五十元,想买多少东西呀?你以为这是在外边吗?哪样东西都比外边贵。这样吧,你给号里买共用品两袋洗衣粉。你自己买一双塑料拖鞋,一个脸盆,一条毛巾,一个塑料饭盆,(既可以用来吃饭,也可以用它喝水。)一管牙膏,一个牙刷,一个塑料水杯,供刷牙用。再花十块钱买两个三角裤衩,钱就花光了。"

    王明星只好照办。

    晚饭点名后,李步青宣布,汪明星还差一千三百双筷子没完成任务。牛横将他拖到厕所狠敲了十三板子。

    钱多多在检查汪明星背监规时,他一条也没能背过。牛横又拖他到厕所,狠揍了几板子。

    汪明星安慰自己,虽然挨打多了些,但又不是光打我一个人。看来,这里大体上还算公平。明天努力干活儿,顺便背监规吧。

    就这样,在接下来的三天里,汪明星天天要挨板子。他都咬牙挺过来了。但是,他口头不说,却心中埋怨。

    他暗中观察,钱多多,李步青和牛横简直就是三个恶魔,他们的行为,是典型的牢头狱霸行为。于是,他暗中写了一首打油诗:

    改善

    难得今日改善,

    大家耐心等候。

    先给号长拣瘦肉,

    半斤八两不够。

    步青捞了白菜,

    牛横撇走浮油。

    剩下桶底咸汤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