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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过了五日,徐家当真派媒人来提亲了。

    程瑜躲在厅外偷看,因为父亲不在,只希望母亲拒绝这门亲事。

    “……也不先派人来知会一声,就这么登门提亲,有必要急成这样吗?”孟氏搂着偎在怀中撒娇的六岁小女儿,想到夫婿不在家,也还没去打听监副徐大人的儿子人品如何,就算她想快点把长女嫁出去,也不该这般仓促。

    媒婆一脸似笑非笑。“大家都知道你们这个女儿的本事,说出去会吓死人,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,还等什么呢?”

    听女儿被人这么挖苦,孟氏的脸马上拉了下来。“不劳你费心,就算真的嫁不出去,顶多留在家里当个老姑娘,也不让她随便找个人嫁。”

    媒婆被这番话激怒,索性把话说白了。“钦天监监副徐大人的公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家,能嫁过去是你们女儿的福气,相信合过两人的八字,一定是天作之合,不要留来留去最后留成仇,能嫁就赶快嫁,免得对方反悔。”

    “反悔就反悔,老娘的女儿说不嫁就不嫁!”孟氏平日老是叨念女儿,要她像个姑娘家,别老往外头跑,多学些女红和厨艺,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,由不得别人批评。“滚!”

    年纪最小的五岁儿子拍手叫好。“娘好神气!”

    “你、你……”媒婆气结。

    孟氏抓起角落的扫帚。“还不快滚?”

    “你们可不要后悔,到时求我也没用!”媒婆连忙提着裙摆,跑得比飞得还要快。

    一双年幼的儿女把小手都拍红了。

    “谁敢欺负你们,娘就跟他们拚命!”孟氏挥着扫帚说道。

    他们更是一脸崇拜。“娘好威风!”

    这一刻,程瑜可见识到娘亲的魄力。

    都是她不好,要不是拥有见鬼的天赋,也不会让双亲这么苦恼,还要被人这么冷嘲热讽。

    尽管母亲已经拒绝徐家的亲事,程瑜还是吓出一身冷汗,虽然不太明白,但就是觉得那位徐大人的言行举止令人头皮发麻,就算儿子再好也不敢要来当相公。

    只是万一对方还是不肯死心,那该怎么办?程瑜真希望有个人可以商量……

    不期然的,脑中又浮起一道俊丽温雅的身影,好想现在就见到他,跟他说上几句话……她马上摇了摇头,自己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解决,别人是帮不上忙的。

    另外,还有一件事让她耿耿于怀,那就是“百鬼夜行”一案至今悬而未决,没有抓到主谋就不算破案,爹追查得这么辛苦,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,真是令人气馁。

    不行,她不能就这么放弃,一定还有其它线索,只是被遗漏了!

    “奶奶找孙儿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容子骥来到祖母居住的院落,才进了房门,就见容子宽和容子舟兄弟也在,还不断地对他挤眉弄眼,像是在打暗号似的,便猜想到祖母多半是为了这几天晚上逛花楼的事找他来询问。

    老太君因为长房嫡孙回到身边,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转,也不必整天卧床,开始管起府里的大小事情。“三郎,过来坐在奶奶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他恭顺地回道。

    她先是横了二房所出的两个孙子一眼,才开口询问,不过口气没有半点责备之意。“听说你这几天夜里都往外跑,而且还是去一些名声不太好的地方?”

    容子宽和容子舟两兄弟拚命地对他使眼色,两手乱挥,就是要容子骥别把他们供出去,否则就真的死定了。

    见状,容子骥马上低头忏悔。“孙儿确实去了不该去的地方,有损容府名声,还请奶奶原谅。”

    二房兄弟俩不禁抱着脑袋,发出无声呐喊,气他不该这么老实承认,应该否认到底才对;而容子骥则是一脸无辜,好像在问自己说错什么了,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,没人会怀疑他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老太君很满意长房嫡孙勇于认错的态度。“奶奶不怪你,也知道那绝不是你的本意,一定是有人带你去的。”

    这下让二房兄弟俩更紧张了。

    容子骥有些刻意地看了他们一眼,然后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身上揽。“这不关子宽堂兄和子舟堂兄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他们大叫,阻止容子骥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老太君斜睨了下兄弟俩,令他们不得不闭嘴,才又问道: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他们只是见孙子成天闷在府里,才会想带孙儿出去开开眼界,也是出于一片好意,奶奶千万别责怪他们。”容子骥这番话根本是直接把罪魁祸首供出来,让二房兄弟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
    容子宽和容子舟冷汗涔涔地看着祖母。“奶奶,咱们也是好意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意?”老太君恼怒地瞪着他们。“堂堂凤翔侯喜欢往花街柳巷里头钻,传出去成何体统?!真是不象话,就知道一定是你们想带坏他……”

    二房兄弟俩大声抗议。“奶奶,这话对咱们不公平!”虽然这是事实,但祖母却一口咬定是他们的错,他们就是不服。

    “你们别的本事没有,玩女人倒是很有一套,你们爹娘究竟是怎么教的?还有你们的媳妇,都不知道你们半夜出门干什么去了吗?”她气得浑身发抖。“从今天开始,罚你们闭门思过一个月!”

    他们失声惊呼。“一个月?!”

    老太君冷笑一声。“怎么?嫌一个月太短?”

    “不、不……”二房兄弟俩不敢吭气,夹着尾巴跑了。

    容子骥唇畔扬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弧,这么一来,二房这对兄弟将有一段日子不会再来烦他了。

    当晚亥时左右,他又命阿舜备妥水酒,坐在竹林中赏月。

    朱将军和李副将则是席地而坐,嗅着迷人的酒香,好不惬意,不过它们外表看似怡然自得,其实心里都很着急,想要救出那些遭到控制的麾下兵士,却又无从下手,也只能静待时机来临。

    “侯爷从今晚的星象当中,可有看出什么?”琵琶看了半天,除了明暗和圆缺之外,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    他扬了扬樱红色的唇。“真正的敌人就快冒出头来了。”

    琵琶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布满星星的夜空,有些不明所以,才开口要询问,就见奉命出门办事的胖丫鬟铃儿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见过主子!”铃儿福了个身。

    容子骥举杯的手顿了下。“她出门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铃儿颔首。

    容子骥立刻搁下酒杯,作势起身,不等朱将军和李副将有下一步的动作,便下达了命令。“你们都待在这儿,别跟来碍事。”

    朱将军用一根手指比着他离去的身影,鼻孔喷着气,粗声嚷嚷。“你听听看!这臭小子居然说俺碍事?”

    “三郎一定有他的用意,若真有事,他会召唤咱们的。”李副将安抚地道。

    朱将军哼了哼。“俺就偏偏要偷偷地跟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