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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程瑜慢吞吞地转过身去,却发现对方超乎原本的想象,不是长相有多可怕、多吓人,而是它头上戴的盔帽和身上穿的铠甲,都是属于大梁所有,就像“百鬼夜行”中的那些前朝亡魂。

    接着,又出现另一只鬼,也是同样的装束。

    它们为何会在容府?目的又是为何?

    只见它们身材高大魁梧、面貌凶恶,两眼紧盯着自己不放,让程瑜不由自主地往后退,不等对方开口,她已经发问——

    “你们是前朝兵士的亡魂?”她本能地摸向腰间,盐米和符箓都没带,只有相公给她的香囊,里头装了护身符。

    朱将军和李副将相觑一眼,这小丫头挺聪明的,一眼就认出来。

    “俺姓朱,正是大梁的将军!”它先拍了拍胸口,然后介绍身边的部属。“它姓李,是俺的副将。”

    程瑜握着香囊,挡在自己身前。“不要过来!”

    它们不由得相觑一眼,感受到熟悉的力量,猜想里头应该放着容子骥亲手写的符箓,因此不再前进。

    “你们该不会跟“百鬼夜行”是同伙?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你们?潜伏在容府又有何目的?”程瑜又惊又怕地问。

    “咱们跟“百鬼夜行”无关,也没人操控咱们。”李副将正色回道。

    闻言,她稍稍放下戒心。“那么为何会在这里?”

    “因为咱们上辈子就是死在容家的祖先手上,当然要想办法报仇!”朱将军重重地哼气,只是后来被那个香香软软的奶娃儿收服,想法也跟着改变了,否则也不会留在这儿。

    程瑜脸色倏变。“冤有头债有主,容家的祖先早就死了,和他的子孙无关!”

    “俗话说父债子偿,祖先生前犯下的错,当然得由子孙来承担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才说到这儿,李副将便打算说明如今它们和三郎之间的关系,不再想要报仇。“只不过——”

    但它的话却被程瑜打断,她满脸惊惧地追问。“你们想要怎么报仇?”

    朱将军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小丫头会怎么做。“当然是亲手杀了容福兴的子孙,怎能由着他继承爵位,吃香喝辣,享受荣华富贵?”

    将军,这么说真的好吗?李副将惊疑不定地望过去。

    “人又不是我相公杀的,你们不该找他报仇!”程瑜语带恳求。“每个人都想过太平日子,不希望发生战乱,不只会失去性命,也同时会失去亲人和家园,我知道你们觉得委屈,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?你们杀了我相公,到了阴曹地府,又是一项罪名,受苦的还是你们,不如我多烧一点纸钱给你们……”

    朱将军两手抱胸。“哼!俺不想要纸钱!”

    程瑜惶恐不安地问道:“那么请高僧或道士来超渡呢?只要我做得到,一定尽力帮你们完成。”

    “俺也不要超渡!”朱将军就是要刁难她。

    她屏息。“那你们要什么?”

    “俺要……”才说到这儿,就传来秋香的叫唤声。

    “夫人!夫人!”

    朱将军和李副将旋即互觑一眼,倏地消失。

    “等一等!你们不要走!”程瑜朝半空中叫道。

    “夫人原来在这儿!”秋香已经跑到她跟前。

    而程瑜只顾着寻找它们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夫人在找什么?”秋香的目光也跟着她绕来绕去。

    程瑜张口欲言,不过想了想,还是又咽下去。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,侯爷回府了。”这就是秋香前来寻她的原因。

    闻言,程瑜只好先跟着丫鬟回去。

    当晚,程瑜在黑暗中翻来覆去,想破了脑袋,就是想不出该如何化解这段恩怨,何况还是两百多年前结下的……

    “娘子有心事?”过了片刻,容子骥终于开口。

    她不想让相公担心害怕,而且就算说了,相公也看不到它们,只是徒增烦恼罢了,于是她决定自己解决。“我只是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奶奶又为难你了?”他不用问也知道。

    “奶奶求好心切,而我又太笨,老是学不会,不过这才刚开始,我会努力的,一定会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我。”程瑜忍不住发下豪语。

    容子骥说出心底话。“其实娘子已经够努力了,就算无法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,为夫也不在意,不需要伪装,也不需要忍气吞声,只要做你自己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她还是很不安。“如果奶奶不喜欢我,然后……她要相公纳偏房的话,相公也会照办吗?”

    他皱起眉头。“是谁在你面前造的谣?”

    “相公不要管是谁说的,我只想知道会不会。”话一说完,程瑜便屏住气息,等待夫婿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如果奶奶非要我纳偏房不可……”他故意在这里停顿。

    程瑜心口一沉。“相公也不得不答应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若我真的纳了偏房,娘子会怎么做?”容子骥戏谵地问。

    她愈说声音愈小。“我……我心里会很难过,因为对方一定比我懂得如何讨好奶奶他们,不像我连撒个娇都不会,渐渐地相公也会喜欢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娘子对自己太没自信了。”他莞尔。

    “当初是为了摆脱徐家的亲事,我才会主动跟相公求亲,相公也是为了帮我,才会奏请皇上赐婚,不是因为喜欢我的关系……”程瑜嗓音透着落寞,知道夫婿待自己好,只不过因为他是个好人,懂得善待妻子。“若是相公哪一天不满意,或有喜欢的姑娘,可以依照约定把我休了,要真的休不成,自然也可以纳偏房。”

    容子骥顿时语塞。

    没想到在她开朗的外表下头,一直在担心害怕,认为他不是因为喜欢才会同意这门亲事。

    那么是喜欢了?他不禁扪心自问。

    是啊,怎么会不喜欢呢?早在娘子亲口说出只想嫁给自己,无论他是次子还是庶子,都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吃苦、一起努力时,他就认定她是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……

    不,应该更早才对,当他们数次在大街上不期而遇,他就已经被她的热情和单纯的心性所吸引——

    就像黑暗总是向往着光明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大可回娘家去,但是这么一来,只会让爹娘丢脸,那就太不孝了。”程瑜心情更加低落。

    他坐起身来。“我不会纳偏房的。”

    程瑜也跟着坐起身。“万一奶奶坚持……”

    “奶奶那儿我自有办法应付,除了娘子,不会有别的女人,别自己吓自己。”这是他的承诺。

    她大喜过望,张臂扑过去。“谢谢相公!相公待我真好!”

    “既然知道为夫待你好,就该懂得有所回报……”容子骥将她推倒在身下,两、三下就将人剥个精光。

    “等一下……相公……”她这个相公在床上可以说是身手矫健,一点都不显得柔弱,程瑜想到明天还要对付竹林里的鬼,说服它们放弃报仇的念头,尽快离开容府,万一明天下不了床,又得多拖一天,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?

    容子骥从枕头下摸出长布条,它早就失去原本的作用,成为夫妻床笫之间的情趣用具。

    程瑜发现这回不只是双手被绑,还背过身,趴跪在床上,不禁面红耳赤。“我不喜欢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自己的相公什么都好,就是偏爱她摆弄各种羞耻的姿势,这种癖好真的要改一改。“连相公也要欺负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凑到程瑜耳畔呵气。“这不是欺负,而是叫疼爱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才不喜欢这种疼爱……”程瑜身子一阵酥麻,红着脸叫道。

    可惜抗议无效。

    当肉/体的刺激带来愉悦和快感,程瑜的叫嚷变成了娇喘,却又被吊在半空中,上不上,下不下,不得不哀求、讨饶,最后一次又一次沉沦在yu/望的深渊当中,被折腾到几时昏睡过去都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欢爱过后,容子骥松开她的双手,连帮程瑜翻身时,她的眼皮都不曾掀开一下,可见已经累到失去知觉,肯定又是一觉到天明。

    他体贴地替她盖上锦被,这才穿衣下床,静静地步出房门。

    “铃儿,备酒!”

    胖丫鬟现身,屈了下膝后又消失了。

    待容子骥提着灯笼,在沁冷的月色中走进竹林,来到石椅上坐下,铃儿已经将酒送来,为他斟上。

    “侯爷不在房里陪伴夫人?”琵琶盈盈地坐在他身畔。

    容子骥执起酒杯。“她已经睡了。”

    “要妾身为侯爷弹一曲吗?”它又问。

    他抬头观察今晚的星象。“不必了……倒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