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    当千机药再次返回苏北王府时,一直昏迷未醒的花溪草终于传来了动静,守在她一旁的阿离,双眸微沉,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千机药唇畔勾起一抹浅笑,只见花溪草一脸疲惫,睡意浓浓地睁开了双眼。

    她身侧长发披散而下,看见千机药的瞬间顿时蹙眉道:"我睡了多久。"

    千机药扬笑:"两个时辰。"

    "兄长呢?"花溪草又问道。

    "什么也没搜到,回府了。"千机药回道。

    花溪草狐疑着,又问:"兄长怎么会突然带人到裕华池去?"

    千机药却是意味深长看了她那恢复了血色的双唇一眼,并未急着说话。

    花溪草亦是眯眼,透出了危险的气息来。

    "是你我身边出现了内奸?"

    千机药慵懒地换了个坐姿,给她垫好了靠枕道:"狐狸尾巴既然已经露了出来,就没那么容易再让它缩回去。"

    花溪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实力。

    "你就一点都不担心?"

    "该担心的人,是她。"千机药沉声回道。

    "接下来怎么办?"花溪草下意识的扫了千机药一眼,想要确认他体内的玄冰之气,是否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。

    千机药却是满面的不在意,只连笑着道:"狐狸尾巴都被我们揪住了,你说接下来该干嘛呢?"

    花溪草无法理解,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,明明是件劳心劳神之事,可他这会儿兴奋什么呢?

    "难道我们不该放长线钓大鱼吗。"花溪草狐疑问道。

    然而,千机药却当作没听到一般,只含笑给她喂着驱寒汤药。

    花溪草喝完之后,忍不住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道:"若我们现在就打草惊蛇,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。"

    千机药放下碗勺,才抬头,十分认真地看着她,道:"我们去大渝之前若不解决了她,只会坏更多的事。"

    "皇上已经同意了?"花溪草又问道。

    虽然之前千机药就已经说起过此事,但那时花溪草还以为是要暗中进行,没想到,他竟会直接禀明皇上,甚至亲点她一同随行。

    想着想着,花溪草看着千机药的目光从迟疑转成来怀疑,她总觉得,这所有的一切,好像早就都在他的算计之内...

    甚至包括大渝干布赞国师的死,和赫连城对她的亲近与敬畏。

    "你在想什么?"千机药笑着问道。

    "苏北王府与花府素来没有交集,朝中几大将军,皆是分庭抗礼。皇上怎么会允许你我二人私交甚秘。"花溪草说道。

    "你当真决定与花府脱离干系,日后再无往来?"千机药顾左右而言其他,并未正面直接回答她的问题。

    花溪草虽心下迟疑,但还是点了点头道,"是。"

    "为什么?"千机药不解问道。

    "花府,再也不是曾经的花府了。"

    千机药看了她良久,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花溪草眉头微锁,一脸苦涩。

    千机药见状,还是叹息一声,直至扳正了她的身子,让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,才淡然说道:"血脉至亲固然重要,但往后余生,你尚且有我,又何必非要执着过往。"

    花溪草一愣,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深意。

    "花府的老夫人也好,花将军也罢,他们虽生你养你,但却不能终身陪你。以后,只有我们两个,才是真正的一家人。"千机药说得有些认真。

    花溪草听得心下一怔,忽然觉得之前一直难以释怀的许多事情,好像都被他这话给戳破了。

    千机药说的不错。父母兄妹,虽是一家。但日后她与人婚嫁,便是重新立了门户,怎么可能还全心全意的将精力牵连在自己的娘家。

    若是这么一想,她倒是忽然觉得是自己的父亲长期以来太过苛责。

    明明知道,父亲续弦并未有何不妥,但却还始终计较着前尘往事,难以放下。

    殊不知,父亲与能陪他一直走到时光尽头的人,才是真正的一家,而与他们这些子女,不过是羁绊所牵罢了。

    如此一想,花溪草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,也是第一次,在母亲去世后,真正的对父亲有所谅解。

    也同时对千机药更为刮目相看,他明明位极人臣,手握重权,却能倍受皇上信赖,绝不是因为苏北王府所担负的失明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而是他乃真正谙熟君臣之道之人,明明有治国之才,却无治国之心,得皇上重倚,却又能明哲保身。

    她还发愣着,千机药早已笑着转身,褪下外衫,钻进了被窝,缓缓躺下。

    "你干嘛?"花溪草缓过神来,急急问道。

    "睡觉。不睡好了,***力气去找伊娜儿算账?"千机药很是气愤地说道。

    花溪草看着他睚眦必报的模样,不禁抿唇一笑。比起千机药来,她的记仇,简直可以忽略不计。

    只是她不知道,真正的伊娜儿,早已被她身边躺着的这位,给一刀封喉,去见了阎王。

    她还是轻咳了几声,认真道:"其实...她伤的可能也不比我差。"

    千机药没说话,径自平躺。

    "昨夜,她是伤了我,但我也把仇当场便报了回来。"花溪草低着头,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的隐瞒,只觉太过矫情。

    奈何,千机药理都不理她,只是闭着双眼,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。

    "以后不会了,再发生任何事情,我都会告诉你的。"花溪草以为他还在为此事介怀,只更放低了姿态。

    千机药还是没有作声,引得花溪草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,只好悻悻收口,缓缓朝下侧身躺去。

    岂料,她才挨着枕头,便被身后之人,一把捞了过去,精心翻过她的身子,确保她的后背没有一丝碰着床板,才安然抱着她道:"对不起。再也不会有下一次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