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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醒走后不久,年行舟回来了,她看了眼师姐,问她,“你要出去?”

    李陵点点头,“我想再去拜访一下含珏大师。”说完,把下午陆醒告知的事和盘托出。

    年行舟皱了皱眉,“我觉得陆阁主说的不错,不管含珏大师因为什么原因开始服食那种幽煌果,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回头,不是你劝几句就行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,”李陵道,“不管成与不成,我都该再为师父去一趟,师父与他的情谊,你是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年行舟没再反对,两人出了驿馆,往含珏大师在凤阳城的私宅而去。

    含珏的住宅在凤阳城外,被一片桃林环绕着,此时暮色已降,天边升起一弧弯月,桃林中重影深深,晚霜渐起。

    宅院的仆人把李陵和年行舟拦在了门口。

    “大师不在此处,二位请回吧。”

    两人对视一眼,李陵笑道,“请问这位大哥,大师去了何处?何时能回来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!”仆人不耐烦道,退回门内,碰地一声关上大门。

    两人往回走了没一会儿,李陵停住脚步,问年四:“你看见了吗?”

    “看见了,师父的行踪向来漂移不定,以她和含珏大师的关系,她出现在这里,我倒不觉得奇怪。”年四双臂交抱,“如果真是师父,那你也可以省省心了,师父的话可比你管用得多。”

    方才在门合拢的一瞬间,两人同时看到了里面回廊下一闪而过的一个妙曼身影。

    李陵摇头,“不对,我说不出来,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我回去瞧瞧,你到前面桃林处等我。”

    年四迟疑一会儿,点了点头,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
    李陵回到宅院外,围着围墙转了一圈,找到一处上了锁的偏门,摸出一根铜丝在锁孔里掏了掏,片刻后锁滴答一声解开了,她闪身进了门。

    这所宅院不大,她很快就摸到了主楼所在。

    月郎星稀,小楼之前花木扶疏,雕刻精美的镂空长窗紧紧关闭着,李陵隐在树荫下,轻轻挑破一处窗纸,朝里面看去。

    室内灯烛通明,一个男人斜对着窗户,半躺在一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,姿态放松,衣衫半敞着,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。

    这人李陵认识,虽然年纪已然不轻,但眉目端正,清瘦斯文,正是含珏。

    他身后有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,只着了一件葱绿色的小衣,露出玉脂一般凝滑圆润的肩头和手臂,一双柔荑正按在身前男子的肩上,含珏微眯着眼,仰着头,脸上一副怡然享受的模样。

    贵妃榻边还有一名同样身穿葱绿小衣的女子,伏在他的脚下,按摩着他的足踝和小腿,还有一名只披了一层葱绿色轻纱的女子斜背着窗户,怀中抱了个琵琶,五指曼拂,奏的正是一曲《春晓吟》,琵琶声低吟婉转,说不尽的旖旎柔媚。

    李陵心脏猛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葱绿是她师父最喜欢的颜色,这三个女子……

    此时夜风突盛,旁边一扇未关严的窗户被风刮开,一股凉风入堂,贵妃榻边的落地灯座上,烛火被风激得摇晃不止。

    那站在含珏身后的女子抬起头来,端丽艳绝,正是师父秦惜晚的模样,下一刻伏在含珏脚下的女子也转头往这边瞧来,花颜月貌,是一模一样的秦惜晚的脸,明暗光影下,这两张脸美则美矣,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。

    李陵捂住欲要出声惊呼的嘴,后退两步。

    惊魂未定间,一条手臂横过来,揽住了她的腰,将她拖开。

    李陵双眸一垂,左手手腕翻动,袖中一支柳叶雕刀向后疾刺而出。

    那人闪身一避,她顺势转身,右手五指张开,一根银亮缠丝赫然出现在指端。

    “是我!”那人放开她,低声呼道。

    李陵也在一刹那间看清了他的脸,忙垂下手。

    “怎么是你?”

    月光之下,这人眉如墨画,目似朗星,却是陆醒。

    他此时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,身形修长而矫健,头发利落地束在头顶,英气逼人。

    不过李陵这时全无心思欣赏他的英姿,收了柳叶刀和缠丝便欲转身。

    陆醒拉住她,“别去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他觉得有点难以启齿,想了想低声道:“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……你懂的。”

    李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,觉得身体微微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