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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灯火阑珊,街市渐渐清冷。

    小二来说,茶楼要打烊了。

    白婉棠还没等到独孤极来找她,便回了宅院。

    半夜修士将独孤极送回来,她才知他是去除妖邪受了伤。

    他的伤多为反噬,不好医治,只能调养。

    打发走修士们,白婉棠在他房里的外间住下,以便照看他。

    翌日,独孤极比她先醒,隔着帘纱一直盯着她看。没忍住咳嗽几声,才将她吵醒。

    她睡眼惺忪地走到他床边,“什么时候醒的,你要喝水吗?”

    说着她站起身倒水。

    天刚蒙蒙亮,屋里光线还是青灰的。

    她只穿了薄薄寝衣,身线在光影玲珑有致。

    独孤极瞧着她弯腰倒水,目光从她腰线辗转至她脸上,“睡得不好吗?”

    她做了守城仙后,便睡得很沉。鲜少会被一两声咳嗽吵醒。

    白婉棠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除妖邪是我们俩共同的任务,你已经除了那只邪祟,我也总得做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她端水递给他。

    独孤极没有伸手来接,身体向她倾。

    她会意地一口一口喂他。喂得急了,水从他嘴角流下,滴在被褥上。

    她忙放下水杯,拿了一旁的手帕给他擦拭唇边水迹。

    他浅淡的眼瞳在昏暗中水一样的亮,待她擦完,他往床外挪了挪,道:“你上床睡?”

    “嗯?”白婉棠一时没回过神来,须臾,明白了他的意思,笑起来,抬手掐了掐他的脸,“独孤极,你在想什么呢。”

    他从未被人这样掐过脸,愣怔了两秒,抬手碰了碰被她掐过的面颊,“只是叫你一起睡,床上舒服些,我什么也不做。”

    她掐的力度不重,但他脸上始终残留着她手掐的感觉,久久挥散不去。

    白婉棠沉吟片刻,脱了鞋子爬上床,睡到他身边。

    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爽快地答应,垂眸看了她一会儿,才又躺下。

    床很大,被褥很宽。

    即便躺在一起,他们的身躯也碰不到彼此。

    独孤极的手指在身侧轻敲了会儿,而后向她挪动,勾住了她的手指。

    她没有拒绝,便一点一点地将她整只手握住。

    “独孤极。”她突然开口,转过脸来面对他,“我情丝有损,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她又要说拒绝的话。

    独孤极眼睛都没睁,稀松平常地“嗯”了一声。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涩和不快。

    “感情中如果只有一个人付出,会很辛苦的。即便这样,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吗?”她表情认真。

    独孤极道: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不是会说笑的人,语气一如既往,沉稳且强势,好似谁质疑他谁就是蠢货。

    白婉棠抽回手,他听见身侧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起身了,离开。

    他身边变得空荡荡的。

    他往她躺过的地方摸了摸,还残留着她的体温。

    他手按在那处,想留下这体温,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,她竟又回来了。躺回到他身边,将一枚铜板交到他手中,手与他的手相贴。

    两手之间,夹着那枚铜板。

    她倾身在他耳边用气声说:“独孤极,我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他猛地睁开眼,一转脸,看见她在他身侧笑。

    她的体温在被褥里蔓延开。

    不可能的事成了真。

    他却没有预想中的高兴。

    柳八重和她都说得对,他不懂情,更不懂自己的心。

    他一直期盼她能留在他身边,可当这一刻期盼达成,他五脏六腑的痛却在问他——不久后,你死了,她怎么办?

    可他说不出让她离开的话。

    他确实自私,令人讨厌。哪怕要死,也至死都不肯放过她。

    他甚至期望她还能说,会和他一起死。

    好像只有如此,他才能真正感到畅快。

    他伸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。

    白婉棠手推拒地抵在他胸口,“不行,这才第一天,咱们得慢慢来。”

    她嘴角翘着,像是了结了一桩麻烦,轻松而愉快。

    于她而言他是麻烦。

    独孤极喉咙里禁不住发出干巴巴的哼笑,还是伸手将她抱住,道:“我只抱着你,不做别的。”

    她的推拒并不用力,怕伤到他。

    被他抱住后,他确实没做其他的事,她便没再推他。

    她伸手抱住他的腰,道:“独孤极,我是第一次谈恋爱,你以前恋爱过吗?”

    他沉默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,他和她曾经算不算是爱过。

    如今细细回想,除了阴阳关的那段时光,想起的全是她哭泣的脸,她怨恨的眼神,她愤恨的打他,却好像比他还痛的表情。

    白婉棠掐了他的腰一把。

    他身躯一颤,回过神来,听她道:“你是不是因为有个叫白仙仙的人和我很像,才想和我在一起的?你初恋是那个白仙仙?”

    “我小名也叫仙仙来着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