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    “无所谓啊。”季时雨眸色纯澈,唇畔浮现俏皮的笑容,近似虔诚地说:“只要是司柏哥哥,时雨弟弟都无所谓的。”季时雨纯稚雪白的脸上有着近似天真的残忍,弯着红唇:“如果司柏哥哥就是乌啼,那我就杀掉所有人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司柏保持了两秒的缄默,才平静道,“不要多想,时雨。”加重音调,像是在说服谁:“我只是你的司柏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!”季时雨莞尔,音调轻快,清亮的少年音像涂了一层厚厚的蜜糖,甜丝丝地说:“时雨弟弟永远相信司柏哥哥!”

    司柏看不到季时雨的表情,但突然很想摸摸他的头。

    唐凛暂时没有联系季时雨和蒋戎,原本应该在宿舍的楚惟也不见了踪迹,季时雨猜测他应该回家去了,于是只是在社交平台上问候了他一声,继续吭哧吭哧努力学数学。

    蒋戎一直没变回来,从床上跳下来,端坐在季时雨的桌子上,严肃地低着猫脑袋看他写作业,伸出猫爪在季时雨刚写下的字母上点下去,然后抬头:错了。

    重复了几次之后,季时雨有些不高兴地看了眼他写的选择题答案被全部划掉,伸手,把蒋戎往旁边一推:“蒋哥你自己去玩,我要认真写作业了。”

    蒋戎:“……”

    想了想,季时雨拿出那张浮着金光的纸,外观看上去像一张普通的a4纸,放在他和蒋戎面前,问,“蒋哥对这个乌啼的尸骨知道多少?”清浅的瞳仁倒映着小黑猫的影子,乖巧解释:“我对这个乌啼一无所知的话,可能会耽误进度qwq。”

    蒋戎的旁边放着一个平板,是季时雨爬上他的床拿下来的,蒋戎打开备忘录,在平板上面打字,“我知道的不多。”他停顿了片刻,“大部分是从书上看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书?”

    “嗯,民间关于乌啼的书面记载很少,大部分都是口口相传。”

    季时雨眨了下眼,“那你是从哪儿找到的书呀。”

    “特别行动处。”蒋戎慢慢打字,爪子每次都踩得很精准:“记载乌啼生平的孤本在特别行动处,我上一次看见的。”

    季时雨很快反应过来蒋戎说的上一次可能是时间重置以前,“那,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内容吗?”

    蒋戎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抬起眼睛盯了会季时雨的脸,突然问了句不相关的话,“你的代号为什么是d-013?”

    第五行动小组的人用的代号都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,唐凛的武器是唐刀,所以代号就叫唐刀,他会变成黑猫,所以代号叫黑猫。季时雨的代号是一串数字和字母,看起来很像一种编号。联想到季时雨来学校之前曾在疗养院待过一段时间,蒋戎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探究。

    “你问这个啊……”季时雨嫩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搓着试卷的边角:“我之前不是说过,我在疗养院待过一段时间嘛……其实,我是在精神病院……”季时雨抬起目光掠了眼蒋戎,又很快垂下去,抿唇,歉疚道:“对不起啊,蒋哥,我之前骗了你们。”

    蒋戎静静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季时雨认真回忆着十年前这些人把他送进去的原因,“我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,所以我从小就能看见鬼。他们就说,我精神不正常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治病,哦,还有上次我说的,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我心理变态,也需要治病。”

    蒋戎听到第一句话时皱了下眉,难怪他这么容易招鬼。

    “他们想要我爸妈的遗产,所以才会这么做。时间重置前,我一直都在那里……”说着,季时雨默不作声地红了眼眶,挺翘的鼻尖也红红的。季时雨吸了吸鼻子,突然想到什么,睁圆了一双杏眼,神色略带惊慌,看上去特别可怜:“不过蒋哥你放心!我没有病的!我之前一直不说是因为怕你们介意我在精神病院待过所以才……我真的没病的!”

    一个曾经被洗脑脑子有病,在精神病院待了很久,出来后会担心朋友会因为这个而看不起他、疏远他的脆弱地少年形象跃然纸上。

    蒋戎沉默地听了会,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蒋哥你真好。”季时雨指尖抹掉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、滚烫的泪珠,感激地说:“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上我,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!”

    蒋戎: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最好的骗术,就是十句话中,九句真话,一句假话,真真假假,让人永远都分不清到底哪句真,哪句假。季时雨很快笑出来,“那蒋哥,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乌啼的事?”

    “我看到的不多,知道的只比今天开会时说到的多一点。”蒋戎:“乌啼生前暴戾,导致人世沦为炼狱。乌啼死后,血肉迅速化成灰,只剩下一具尸骨,神佛两界和我们的先祖都想毁了他的尸骨避免后顾之忧,但——”

    “但在他们动手前,山河突然震动,平地间一条裂缝毫无预兆地出现,他的尸骨坠入沟壑,不见了踪迹,三界掘地三尺,寻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他的尸骨。他们猜测乌啼诡计多端,会在千百年后再次出现,所以在书中告诫后人,如果发现时间重置,就要立即找到乌啼的尸骨,并毁去。”

    季时雨看完之后,想了片刻,“可是不是说,找不到嘛。”

    “它们出现了。”蒋戎,“百年前的动乱吸引了乌啼的尸骨,让他重新现世了。现在距离时间重置还有十年,他的尸骨已经落到了人的手中。只要落在人的手中,就有办法找出来。”

    季时雨单手支撑着脑袋,温软的颊边肉微微泛起粉,眼睛亮亮的,突然道,“说起来,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蒋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。”

    蒋戎沉默地挪开屏幕上的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