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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九十五章:体弱问题

    几个人商量了几句,白白熬了一整天,却什么危险也没有发生。花九夷和青墟摆了个棋盘下棋,千红在一旁嗑瓜子看书,倒也自在。只是长风列缺回来的时候,花九夷因为专注于棋盘,浓密的云髻几乎要碰到青墟的额头。

    被长风列缺一吓,她回过神来,却露出一个精神奕奕的微笑:“很久没有下棋下得这样尽兴了。青墟大人,下次再一起下棋?”她素来知道自己有这个臭毛病,一下棋就非要赢不可。有了这种心理,最后往往会输的很惨。所以她很少跟人下棋。但是毛病已经有了,逃避是没有用的,总是要努力去改的。她一心要改自己的毛病,是以反而看淡了输赢。今天下棋下得这样开心,着实令她欣喜。

    青墟温和一笑,道:“九小姐的棋艺虽然生涩,却布局奇特,是个好对手。”他一早便看出花九夷下手生疏,好像惶惶紧张。是以一开始就手下留情,慢慢地跟着她的步伐走。却不料,等她渐入佳境,竟出手这样精妙。虽然生涩,却又好几步棋都妙极,简直难得一见。另外,他也是有心通过下棋来观察她的秉性,却发现她是一个攻守得宜的个性,不像长风列缺喜欢兵行险招。只要有了布局,即使被吞掉半壁江山她也能面不改色。

    长风列缺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,回来之后却被晾在一边,不由得有些气闷。花九夷正在收拾棋局,他过去瞥了一眼,道:“青墟,你竟然同她下棋?”他差点把天下第一臭手六个字说出来。考虑了一下后果,还是及时吞了回去。

    但是花九夷已经变了脸色,只淡淡地瞅了他一眼,一言不发地继续收拾棋盘。

    青墟大方地伸了个懒腰,只.道:“长风,既然你已经回来了,我就先回去了。你在外奔波了一天,也该累了吧,先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也不留他,只淡淡地说.了几句话,然后将他和千红送出了门。

    花九夷收拾好棋子,又把棋盘.整理妥当。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,去挑炉子里的熏香。长风列缺一直站着看她忙活,等了一会儿,见她还是没有理他的意思,便突然伸出手,在她腰上掐了一下。她惊呼一声跳了起来,正被他抱了个满怀。

    她很有些羞恼:“你做什么?”

    他几乎是用捧的把她捧到床上,牢牢抱住,也不管.她的反应,先用力亲了一口,然后心满意足地喟叹道:“心肝,想死我了!”

    花九夷一听到这两个字,全身都要抖上一抖,然后.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烫,哪里还有半分火气。她缩着头,道:“不过是半天没见……对了,白相找你,是为了什么事情?”

    闻言,长风列缺却冷笑了一声,道:“他找我,还能是.为了什么事情值得你我挂心的事情?镇南侯府和君念公主府,吵起来了。名声都传到句芒来了,真是丢人。我也算是镇南侯的小主,白相不过是借这个名义,把我叫过去而已。”

    花九夷奇道:“镇南侯府和公主府?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道:“这.君念长公主,满打满算,也是我义父的堂姐。不巧,她家驸马,也是我家义母的兄长。公主府的世子,曾向义母借过一套金洗笔发簪,到现在六七年了,也没见还。义母突然想起来,派人去要,也不是说一定要他们还出来。可是君念驸马不乐意了,认为义母是在为难他家世子。”

    花九夷道:“哪里有这样的道理。借了人家东西一直不还,难道还不许人家问上一句么?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嗤笑了一声,道:“你却不知道,这君念驸马,也是个没谱的。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起,就不是什么好鸟,要不然也不会挂个驸马的名头,由长公主撑着腰混到现在,也没见有什么出息。我家义母和他是同胞兄妹,却比他风光不知道多少倍,他心里难免有些疙瘩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却是一顿,然后目中一冷,道:“那天义母归宁,跟这驸马爷撞上了。他喝了些子酒,壮了熊胆,上前质问义母。义母是个寸土不让的性子,争辩了几句,他竟然就大打出手。义母再彪悍,也是位不懂武功的女流,被他打伤了。等我回京,看我不拆了他的骨头!”

    花九夷颦眉道:“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人,对不懂武功的女子出手也就罢了,打得还是自己的胞妹。长风,你真的要去拆了他的骨头!”

    闻言,长风列缺又惊又笑,不由得道:“好,我去拆了他的骨头,你去拆了他家房子。拆塌了算我的。”

    花九夷有点不好意思,只埋着头道:“然后呢?夫人受伤严重不严重?侯爷发了脾气,找上门去了?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包住他小小的拳头,道:“义母受的是皮肉伤。但是当时义母归宁,是带着义父的一个侄儿去的。那位,也是个急性子,一见义母被打成这样,便二话不说就跑去找君念驸马算账,将他吓得逃回了公主府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,义母回了镇南侯府。义父自然大发雷霆,要公主府给出一个交代。谁知君念公主却先一状告到国主那里,说义母仗势欺人。义母娘家人,竟也都站在公主府那边,说是义母让夫家人来打压娘家人。”

    花九夷皱着眉头道:“哪有这样的道理,分明是他们先动的手。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冷笑一声,道:“是了,分明是他们先动的手。但是义母娘家人却说,君念驸马和义母之间,是同辈兄妹之间的事情,由他们自己去解决。但是晚辈插手,而且还是外家晚辈,竟然敢对长辈动手,就不能饶恕。一定要义母的侄儿给君念驸马磕头认错。义母说了,磕头认错,门都没有!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娘家了。”

    花九夷道:“这也是道理?夫人被打,竟然说是同辈兄妹之间的事情?可是义母分明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!难道公平就只有辈分吗?长风,我一点也不明白。你预备怎么办?白相又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冷声道:“本来就没有道理,你去哪里明白?我来告诉你,公主府和镇南侯府不和已久,如今他们不过是借题发挥。我预备怎么办?我不是早就说了,我要拆了他们的骨头!既然他们已经动手,我还要客气什么。要打,就跟我打!我看看帛书坎将在前,他们的公平还管不管用!”

    花九夷静静地听了,心中疑惑又好笑。是了,他们的公平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?如果长风列缺去把公主府世子的骨头都拆了,人家是不是会说,他们是兄弟之间打架,是不要紧的?帛书坎将和一个普通公主府世子的差距,比君念驸马和镇南侯夫人之间的差距,只会大,不会小。他们又要怎么说?又或许,他们总会找出新的说法来兴师问罪。但是长风列缺一贯的雷霆手段,连千军万马也不放在眼里,更无论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府。但是这些斗争,却总是不可避免的。人与人之间,相处的原则和底线,的确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。她入世已久,如今却还是一点也不明白。

    长风列缺又道:“白相,是想拉拢我的意思。他的意思是说,他愿意站在镇南侯府这边。阿九,你不知道,我当时看到他那个道貌岸然的样子,差点没吐出来。义母待我有养育之恩,在我心中的分量,谁都清楚。纵然我向来死猪不怕开水烫,生生死死都多少年了,但是有人能出来为我义母说句话,我也应该是很感激的。他就是吃准我这一点。”

    忽略他话中的那个不雅的比喻,花九夷道:“攻心战?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道:“正是,这是攻心之战。可是他却错估了我。”

    他是武将,走的是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路子,生生死死的场面见多了,内心早就坚强如铁,才不会像一般人这样脆弱。白相是文官,官场权谋,明争暗斗多年,心力交瘁,虽然看似深不可测,却比常人都要脆弱一些。白相这一次,却是失算了。

    花九夷道:“难怪,你宁愿留在艰苦的边疆,也不愿意留在繁华的京城。”

    长风列缺见她一本正经地感慨的模样,不由得一乐,忍不住伸出手指去逗她:“心肝,不要老是皱眉,这种事情我来烦恼就好……”

    花九夷这次却没有害羞了,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,一副嫌弃的样子,还挥了挥手: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?刚刚还一副正经的样子,现在突然又说这些话,你不嫌寒碜,我也嫌听着难受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长风列缺嘀咕道,“我说这话怎么了。难道这话我不该说?还是说不该我说?你可不就是我的小心肝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