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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花九夷低声道:“如此,甚好。千红脾气不好,还请多海涵。”

    黎点点答应了一声,只道:“九小姐,请休息吧。”说完,她便出去了。临走时小心地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花九夷这才回过头,望着被关上的门,半晌出神。

    自从那日一路奔回来,因失血过多昏厥之后,她便一直修养在室,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。她再迟钝也该明白了,她这是被长风列缺给软禁了。

    只是软禁。

    她低垂下眼帘,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。

    长风列缺此举,不可谓不任性。她是重要的嫌疑人,却没有下狱,只是被软禁。他要向三军交代,要向帛书交代。可是他还是做了。据说那日他还毫不避嫌地在她房里休憩了一整个下午,至新来的两个侍女进来,她全身已经被擦洗过换了衣物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个,她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全身发烫。长风列缺,到底意欲何为?这人冷漠起来简直堪比阴司鬼魅,可是一个转身,他又可以温柔以待,仿佛可以什么都不顾。

    比起长风列缺,更令她惊讶的是那群难民和九尾。原来那群难民竟是祝融的流民,囡囡的父亲因为参与了祝融人的挖掘工作而被灭口,囡囡也被重伤差点丧命。这一群人为了躲避追杀,只得流亡到帛书境内。据他们招供,指使他们挖掘地道的,虽是祝融人,但主谋却并非祝融军中之人。他们甚至怀疑主谋根本不是祝融人。这是一条重要的讯息,跟主帅军营后的地道一起摆到了帛书人面前。当中的疑团困惑,自有帛书军去解。

    千红并非嗜杀之人。牢中之事当然也非她下的手。唯一的解释便是军中还有别的内奸。而九尾,亦一直没有再回来。她不想去想其中的缘由,直觉地认为九尾绝不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。可是她的心尖还是止不住的发颤。

    长风列缺简朴。与其说是简朴,不如说是生性简洁。他的府邸,任何一个房间都不可能有熏香。花九夷侧身躺下来,环抱着被子,鼻尖似乎还有风烟的气息。她极安稳地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帛书檀弓帝三十年,盛夏。

    与祝融之战进入白垩化,双方与往常一样胜败各半。帛书将在阵前痛斥祝融人卑鄙,竟迫平民挖掘地道又杀人灭口。祝融人大怒,称绝无此事,帛书人亦怒,斥其为敢做不敢为的小人。双方杀红了眼,一时间天地变色,难分高下。

    一日之间,多少将士被对方斩杀马下。****之间,又有多少户人家痛失亲人,闭门大哭。一个国家的荣辱,一个民族的尊严,由生命堆砌,用鲜血染就!

    杀戮得多了,便红了眼。当生命不再被尊重,当自己处于随时会丧命的状态,又有多少心思能用来思索自我和未来。生命在疲于厮杀中挥霍,战场上需要信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