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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沅冰河抱着母亲,当年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感觉又涌了他的心头。

    忽然,他像个小孩子似的,用撒娇的口吻嗔道:“妈,我一直以为是我淘气、不乖,你才不要我了……”其实这句话,他曾在梦里跟母亲说过许多遍;没想到今天,终于有机会亲口对母亲讲出来。

    “小乖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甄秋莲什么都说不出来,只能哭着反复说“对不起”。

    沅冰河说:“妈,我那时的理想是——以后要挣好多钱,让你过好日子,再不要让我每个月去给那双大皮鞋下跪。”在沅冰河的记忆中,最卑微的印象就是,父亲那一双锃亮的大皮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。

    “嗯嗯……”甄秋莲拼命地点着头——她记得,这是小乖小时候常说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妈——”沅冰河深情地呼唤着母亲。他又故意撒娇,说,“妈,我在叫你,你要答应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哎——”甄秋莲流着泪答应着,又说,“可是我不配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我只有你这一个妈啊。”沅冰河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,故意让母亲抱着自己,似乎想弥补这三十年来,自己所欠缺的母爱。

    他是冰冷无情的“冰河世纪”,别人总是被他挡在心门之外。但这世上却还是有一个人,可以轻易打开他心扉——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。因为他整个的童年,是在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的世界里长大的,母亲是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系。

    甄秋莲和沅冰河相携着,从地上站起来,一起坐到病床上。三十年的分离,并没能阻隔母子的心灵相通,他们仿佛又回到当年——孤独的高楼上,漫长的寒夜里,母亲给儿子讲故事,教他数数、认字、学儿歌……

    甄秋莲托起沅冰河割伤的手腕,眼泪又落了下来——她赶紧用手绢给自己擦了一把,生怕眼泪沾湿了沅冰河手腕上的绷带。

    她又抚上沅冰河的面颊,深情地、怜惜地抚摸着——当年的小乖,如今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中年人了……可是不管多大,在母亲眼里,他都是个孩子。

    母子俩开始知心的交谈。甄秋莲给沅冰河讲了自己后来的经历。

    沅冰河这才知道,原来苏珊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……奇怪的是,他知道事情真相后,心头不仅再没有牵挂不舍,反而觉得是一阵轻松。

    甄秋莲留在了医院里,她接替了沅少东,昼夜不离身地照顾沅冰河。她是想弥补一下,这三十年来对儿子的亏欠。

    苏珊已经听安立德说了——妈妈来了,是特地来照顾沅冰河的。

    她的心情有些复杂。她自己做为一个母亲,能理解自己妈妈对儿子的那份纯洁的母爱;但是沅冰河的出现,彻底粉碎了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