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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寸心在睡梦中, 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家里,她侧躺在自己那张整洁温馨的大床上,抱住自己那条有风铃草图案的轻软的蚕丝被, 一条腿撩过去压在了上边,脚碰到了床尾那只大毛熊,踩上去软软的。

    这个梦在初期兵荒马乱,她身下的床垫太硬, 睡得她骨头疼,那条蚕丝被四个角像人的手脚一样舞动起来, 大毛熊十分高冷,两条小短腿不给她踩,她脚伸过去一点, 它便要挪开。

    她太累了, 睡得很沉,到后来连梦也没有了。

    李寸心被一声尖叫声惊醒,正屋的门帘关着,从缝隙里透射进来的白光能知道外边天已经大亮,身旁的位置没了人, 颜柏玉已经起床了, 李寸心昨晚被清洗晾晒的衣物此刻整齐的叠放在床尾。

    一觉睡醒的李寸心精神饱满,脑子格外清晰,她忙下了床,拿起衣物进到小竹屋里。

    云琇已经起了,夏晴还在睡,刚才那一声尖叫声也没能吵醒她。

    李寸心迅速换上自己的体恤长裤, 还在勾着鞋跟就一蹦一跳往外走, 她抱开门帘, 正看到云琇从厨房出来。

    “村长。”

    “是怎么了,我刚听到有人在叫。”

    “好像是蒋贝贝他们那屋里传来的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柏玉过去看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走到贴着仓库的那间竹屋门口,屋里不算太宽敞,只有一张床,床边铺了一层稻草,稻草上还能看得见被压出的印子,果然如颜柏玉所说,王燃昨晚用稻草打的地铺。

    颜柏玉拿着根扁木头,四处张望,在屋里寻找着什么,王燃不知去哪了,蒋贝贝为难地站在门边,想跑出来,又不好留颜柏玉一个人在里边孤军奋战的模样。

    李寸心疑惑地问道:“你们在干嘛?”

    蒋贝贝双眼惊惶地望着李寸心,颤着声,“有蟑螂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李寸心开始怀疑蒋贝贝在野外是怎么生活的,然而对于蒋贝贝来说,昆虫野兽是昆虫野兽,恶劣环境是恶劣环境,蟑螂是蟑螂。

    李寸心也进了屋来看,“在哪呢?我到这个世界后,倒是很少见蟑螂,而且野外的蟑螂和原来世界在屋子里乱蹿的那个品种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蒋贝贝痛苦回忆,“刚才它从我跟前飞了过去,我没敢细看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李寸心随口应着,余光瞥到颜柏玉的动作有些奇怪,还没来得及去细看,一团黑色的物体撞入她的视野。

    那是一只黑色大甲虫,从墙角里飞出来落到了竹床上,李寸心说道:“在这呢。”

    李寸心走过去抓起那虫子的两条大触须提起来,转过身去给蒋贝贝看,“你瞧。”

    蒋贝贝失声叫了一声,退到云琇后边。

    李寸心笑道:“别怕,这哪是什么蟑螂啊,这是天牛。蟑螂哪有这么大只,触角和背甲还带纹身的。”

    云琇不太认得天牛,但看出了这不是蟑螂。

    这只天牛背甲漆黑油亮,有白色的斑点,三对长足上没有毛刺,整副身躯都给人一种坚固的感觉,它还有两条黑白相间的长长触角。

    李寸心道:“按理来说,它们活动的时间是夏季,现在应该看不到它们的,估计是这段时候气候都很暖和罢。”

    颜柏玉道:“你小心点,别被它的口器咬到了。”

    李寸心道: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屋外头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,一直逼到竹屋边上。

    李寸心看到王燃赶了回来,关切地询问蒋贝贝,“刚刚是出什么事了吗?我听到你尖叫的声音。”

    王燃一早起来闲着没事,见到云琇在准备生火做早饭,便想着帮帮忙去池塘打水,回来半路听到蒋贝贝的尖叫声,急急忙忙跑了回来,他抱着水罐,灌里的水晃荡出来,把

    衣服给濡湿了一大片。

    蒋贝贝羞窘得红透了脸,很小声地说道:“我没事,我刚才以为屋子里有蟑螂,是我看错了,村长说那是天牛。”

    “天牛?”王燃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蒋贝贝问道:“你认得?”

    “还真是。”王燃看到屋子里李寸心手里拎着的天牛说道。他脸上露出回想温馨记忆的微笑,说道:“我们小时候会捉这些玩儿,夏天用竹签子插/进它的口器里,它就飞不走了,但会一直扇动翅膀,能扇起一股小风,像个小风扇。”

    李寸心听他这么说,就知道他是真懂行的,把那天牛交给了他处理,和颜柏玉走出竹屋来。

    李寸心问道:“柏玉,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
    颜柏玉平静的脸色僵了一僵,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?”李寸心走在颜柏玉的右边,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,冷不丁叫道:“颜柏玉?”

    颜柏玉稍向她这边侧了点头,看向她,疑问道:“怎么了?”李寸心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叫她,骤然听见,有点新鲜。

    李寸心没说话,绕到她左边,叫道:“颜柏玉?”

    颜柏玉转动脖子的动作很慢,这次却不往左边侧头看她,只是将脑袋回正,无奈地闭了下眼。

    “不老实。你昨天睡落枕了吧?”

    李寸心眼里闪现着对自己洞若观火的小得意,笑脸在太阳底下晃眼。

    颜柏玉半睁着眼睛斜睨着她,是牙痒痒心也痒痒。

    她心血来潮生出一种冲动,脑海一空,手冲破了思维对自己的一种桎梏,抬起来,轻轻揪住李寸心的耳朵,“你说说是谁害得我落枕?”

    李寸心笑道:“对不起嘛。我本来想着昨天跟你说完话就回床尾的,但太困了,光脑子想着回去,身体睡着了。我给你捏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