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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七月过去,火般热烈的凤凰花开了又落,在盛夏前先灿烂过。

    而琅嬛用在情爱上的力气,好像也在这盛夏之前消耗殆尽了。

    传媒的同事都知道她的男友意外过世,可四个多月过去,只见她在工作上格外卖力,再未露笑颜。

    陈宏远数次见她衣服宽大如风中耸动的荷,瘦得惊人。他听说过治愈情伤最好便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,也悄悄同maymay打听过琅嬛的近况。

    “老总,你就别担心了,追求阿嬛的很多。”maymay觉得陈宏远是病急乱投医,“丽都影业的谢总,青年才俊,阿嬛都不答应,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陈宏远不明白。

    他闹不懂现在这些年轻人对感情的想法,easye,easygo,可是琅嬛又分明不同。

    maymay的笔一下下点在桌面上:“她还不想。”

    陈宏远觉得maymay这个回答简直就是在消遣自己,他一摆手决定周五晚上的宴会还是要叫上琅嬛,算是散心。

    艾华街头,傍晚霞压得低过耸入云间的高楼。

    琅嬛提着公文包站在丁字路口,前面的人行红灯断续地闪烁。她的目光游移间落在街对面那家中药老铺。

    去德济堂访问犹在昨日,眼前恍若又有启昭突现的影子,琅嬛的心又被狠揪住地阵痛。

    已经四个月了,以为启昭给她留下的苦会渐渐消弭,可港城太小,而他们走过的地方又太多。

    人行灯已经跳绿,琅嬛却忽然转头走向街角的那家便利店。等出来时,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支随意选的红酒。

    睡前喝上一小杯,是她最近染上的习惯。不敢让林姝知道,每次买一瓶,藏在书桌的抽屉里。

    前几天的一瓶,昨天已经喝完,她要入眠,得靠这个。

    “阿嬛。”谢林庚靠在楼梯口,一眼就看见她,手里捏着的纸烟落在地上,立时便用脚踩住。

    琅嬛丝毫没注意他的动作,只是下意识将手里沉甸甸的公文包挡得更加严实。

    “是什么?”谢林庚却注意到她的举动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琅嬛的神色闪过慌乱,握着公文包的手更紧。

    “是酒?”

    琅嬛没想到谢林庚估得那么准,她尴尬于自己被看穿,又忽然觉得提在胸口的闷有了释放的地方。

    谢林庚替她拿过那包,声音压低:“是林姨今天拆包裹的时候,让我去你屋的抽屉拿剪子。”

    琅嬛闻言,下意识便是担忧被林姝知晓。启昭的离世让林姝担忧良久,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愈发雪上加霜,她不想让阿妈再为她伤心。

    “林姨不知道,只是这样的情况多久了?”谢林庚见她凹下的两颊,想伸手去抱她。

    整整四个多月,谢林庚都找了机会陪在琅嬛身边,他想随着时间越久,这段过客般的情也会慢慢淡去。

    琅嬛停住脚步,答得含糊其辞:“没有多久。”

    谢林庚看得出她没有说实话,但此刻在这狭窄的过道实在不是谈话的好去处,他一拉琅嬛的手,柔声道:“走吧,在等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因为心虚,这餐饭琅嬛吃得没有滋味。看她一天瘦过一天,还吃得这样少,林姝心中着急。

    “林姨,晚上我和阿嬛说好出去兜兜风。”饭桌上,谢林庚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林姝听了当然千好万好,琅嬛如今只愿家中公司两头跑,没有解闷的去处,她都怕她闷出病来。

    琅嬛默默,她知道谢林庚要同她谈,约莫还是要谈那酒。

    谢林庚新换的敞篷车,正合适盛夏。越近飞鹅山,山风越大,好歹不让车里那般沉默。

    琅嬛的心里惴惴,她好像被揪住错处的孩子,担心犯错的未知后果。

    气象台预报今夜十二点有流星过境,飞鹅山的观景台三两人群众多,谢林庚他们到得晚,也只能停在偏远的位置。

    车里两人并肩而坐,断续有远处人群的嬉闹传来,琅嬛心中愁绪,只觉得不合此刻情境。

    谢林庚微微侧身,他许久没见她脸上的笑,总有落寞笼在她的肩头。

    一个问题绕在他舌尖很久,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:“还在想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