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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中环遮打道的花店新从国外运来的三千朵香槟玫堆满了花店的空地,淡金色的花瓣比上好的丝绸还要光滑,娇嫩过少女出浴的肌肤。

    蔡荃双手插袋,看着店里的花艺师拆开一打打玫瑰的包装纸。他本想点着指尖的香烟,似乎想到什么推开店里的玻璃门,走到街上。

    新收的小弟炭头赶紧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荃哥,干嘛不待在店里,外面多冷啊!”李文广将擦出打火机的火苗递到了蔡荃的嘴边。

    “你懂什么,在里边抽烟,烟味不是全染到花上了。”蔡荃深吸了一口烟,又缓缓吐出一个眼圈。

    李文广像是难想到蔡荃如此心细:“荃哥,你对你马子真不错。”

    蔡荃揽住炭头的肩,哈哈一笑:“我对我马子可没这么上心,你知道里面那三千多花要几多钱么?”

    炭头摇摇头,他买酒买烟就是没买过花,不过就算知道,他也知道在大佬面前要适时装蠢。

    蔡荃伸出两根手指在炭头的面前晃了晃。

    “两万?!”

    “是二十万!”

    炭头倒吸了一口气,要知道他原先在迪厅做马仔一个月拿的钱也不过才三千快,现在跟着蔡荃虽说涨到了近万块,但听到几十万去买花仍旧觉得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“二十万”炭头咽了口水,又回头透过玻璃窗去看那堆起的玫瑰,“荃哥,这是明哥定的?”

    蔡荃看了看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小子,他的大伯跟自己的二叔是从小玩到大的老友。知道他毕业后无所事事,就托到了自己这里。原先还只是在新丽做个看场的小弟,谁知道前次在旺角争地盘,这小子竟帮自己挡下一刀。原先看他木木愣愣,不过做他蔡荃的小弟呆傻些倒无所谓,最重要的就是忠心。

    到底还是同他交了底:“不是明哥,是我同明哥的老大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大佬大?”炭头摸摸自己青黑的面皮,“不过,我怎么从来没见过?”

    “今晚你就能见到了。”蔡荃话头一转,又忽然问,“炭头,跟我最重要的是什么?”

    炭头闻言正色,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:“sir,是忠心。”

    “第二呢?”

    李文广似乎没有考虑过还有下一个问题,他挠挠头,想得有些费脑子:“会做事?”

    “是知道管住自己的嘴。”他嘿嘿一笑,“你别见你荃哥平时口无遮拦,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我这心里可是门清。”

    蔡荃说完,弹掉了手上的烟屁股:“走吧,进屋里去。这天,真冷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阵冷风掠过,路边的细叶榕一个哆嗦,叶子落了满地。

    这样冷的天,着实是窝在家里的好时候。琅嬛一身家居服,捧着阿妈熬好的红枣桂圆茶坐在桌前在改下周要交的稿。

    门铃响了几声,琅嬛才从满纸的文字中扯回思绪,踢踏着拖鞋去开门。

    陈旧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,剥落了油漆的铁闸外竟然是昨天半夜才分别的陆启昭。

    “这么快就来了?!”琅嬛拉开铁闸。

    “去市场买了菜,就过来了。”陆启昭将手上拎着的几个塑胶袋放在门边的柜子上,又脱下厚重的外套大衣挂在一边。

    陆启昭将手搓热,才环抱住琅嬛:“阿姨去大屿山了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和九婶去吃斋。不过她说了,晚上要留你吃饭。”琅嬛蹭了蹭他的毛衣,暖和得像泡在热可可里的棉花糖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陆启昭拖她的手,一起在沙发坐下,“刚刚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琅嬛扯过陆启昭的手,在他的手上边写边说:“写稿。”

    陆启昭反握住琅嬛的手,亲亲她的脸颊:“这么辛苦,中午煲鸡汤给你补一补。”

    琅嬛被他亲得脸上发烫,掰着自己的手指:“那我要喝两碗。”

    琅嬛家的厨房是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。为了给琅嬛足够的营养,林姝在吃食这一块儿从来不会克扣。

    只是原本就小的厨房,此刻陆启昭长手长脚站在里面,更显得狭窄。

    琅嬛被陆启昭赶到了厨房外,趴在门框边看里边陆启昭将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风。须臾,一只整鸡就被拆卸成端正的若干块,全部丢进了砂锅。

    “怎么还站在这里?”陆启昭又往锅里放进一包药材,探头用鼻尖和琅嬛相蹭。

    “偷师。”虽是玩笑,琅嬛却装得认真。

    “精怪。”

    一碗鸡汤,一只海蟹,琅嬛吃了个肚饱。只是芋艿鲜嫩,惹得她食指大动,又吃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