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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贾琏直接傻眼了。

  你说,他一个荣国府的正经少爷,捐的六品官,补五品京县县令有困难,那六品乃至是七品的县令会很难吗?以荣国府的财势,他为自己配齐幕僚和隶员走马上任做亲民官会很难吗?有荣国府的权势在后面支撑,他做上两任县令再补个知府,会很难吗?

  赖家的赖尚荣是怎么从县令变成知府的?

  那个贾雨村又是怎么做上应天府知府的?

  还不是背靠着贾家这颗参天大树?!

  他真要出去了,贾家能亏了他?

  他为什么不出去?就是因为他是长房长孙!就跟贾赦奉养贾母天经地义一样,贾琏在家奉养父亲和祖母,是孝道!

  就跟贾赦承袭爵位,贾政做文官一样!

  这都是规矩!

  当年老义忠亲王的那桩祸事,把京里大半的勋贵都给祸祸了个遍。他父亲就是运气不好,被裹挟卷入其中,而贾政运气好,当年还没有加冠,因此躲了过去。

  就是因为贾母贾政跟他说过,因为要躲着上头的怒火,才让贾赦住在后花园里,让贾政当这荣国府的家,日后这祖宗基业还是贾琏的,不然,贾琏会那么卖力地跑前跑后跑东跑西?

  他外出做个亲民官,带上足够数量和有能力的幕僚,凭借幕僚的本事,他就是做个人形图章都能做到正四品的知府!

  这样的美景,不香吗?

  他为什么留在家里跟一群豪奴斗心眼儿?争那歪瓜裂枣的几个子儿?

  还不是因为贾母贾政口口声声说的:他爹不中用了,弟弟小,他作为长子必须在家奉养祖母父母、担起家业。

  现在可好,眼看着他就要成为这荣国府的正经主人了,贾政竟然要出来跟他争了!还有王家和娘娘两张牌!

  想到自己被耽误掉的宝贵的十年!再看看二房的图穷匕见!

  贾琏想吐!

  想当初贾政是如何游说他的,再看看今天!

  贾琏想杀人!

  但是眼下他更想敲醒自己这个傻媳妇:

  “这么重要的事,你还想瞒着我?”

  看我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,继续给二房跑腿吗?

  王熙凤直接炸了:“二爷好大的能耐!冲我一个妇道人家发什么火啊?!若是二爷真有能耐!怎么不早早地把爵位弄到手?!何需我把嫁妆白填里头!”

 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,直接滑坡了天空。

  别说贾琏,就连里头的贾母和鲍太医都愣住了。

 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。琏儿夫妇向来识大体,可今儿个怎么……

  鲍太医就别提有多尴尬了。

  尴尬之余,他不免同情外面的那位公子哥儿,娶了一个不跟自己一条心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媳妇,这得多糟心呀?

  但是更叫人意外的是,这声音钻入了贾赦的耳朵里。

  只见贾赦气若游丝地道:“真,真的吗?爵,爵位……”

  邢夫人反应最快,直接扑到床边,泣道:“老爷,您,您可算醒了。”

  “真,真的?”

  贾赦固执地追问着。

  “什么?”

  邢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呢。

  “爵,爵位……”

  “老,老爷,您怎么会上了那样的本章啊~!”

  邢夫人还没弄明白呢。

  贾母倒是回过神来了:“老大,你糊涂啊!好端端的,你上什么请辞折子?!偏偏琏儿媳妇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闲话,以为老二要承袭爵位了。老大,回头你给琏儿和凤哥儿好好说道说道。这爵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。”

  不想,贾赦竟然道:“真,真的吗?老太太,老二想要爵位?”

  对于现在的贾赦来说,荣国府就是一块烫手山芋,贾政愿意接手,他高兴都来不及呢。

  邢夫人直接懵了。

  贾母怒道:“老大,你胡说什么!”

  把爵位让给贾政,从此贾家二房独大,那她岂不是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了?

  贾母舒服了一辈子,她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。

  不想,贾赦竟然道:“老太太,您让老二当了荣国府进三十年的家,儿子让他名副其实,岂不更好?”

  贾母噎住了。

  没错,贾政能住进荣禧堂里,王夫人能在荣国府里做了二十余年的当家太太,跟贾母的支持不无关系。更甚者,王夫人用五万两银子当着一万两的家,直接掏空了贾家的库房,也是贾母默许的。

  贾母道:“可是那是爵位,是祖宗基业……”

  “不过是一个空头爵位罢了,田产、库房,全都没了的空头爵位罢了。”

  贾赦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也透着凄凉。

  “你得爵位,你弟弟得财帛,难道不行吗?”

  贾母色厉内荏,透着心虚。

  “老太太,您问问鲍太医,这符合朝廷律法还是符合世态人情!”

  “这不公平!”

  “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。”

  “你!你就这么容不下你弟弟?”

  “老太太,是老二一家一步步地把我闭上了绝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