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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想着刚才那马夫咒骂着要料理自己,子儒一度还以为这话只是泄愤之言,如今想来,对方竟是真的想要杀人灭口,省得万一被撞见了什么秘密似得。

    可那少女是谁,竟然让这狠毒之人这么小心谨慎,子儒直觉那个女子是被绑架着,就是不知道是绑票还是贩。卖妇女性质的。

    子儒越想越肯定,朝着远去成点的马车喊道:“算你跑得快,别给小爷再撞见,不然一定揭露你们的罪行,呸。”低身捡起玉钗,粗略一看,也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,手感倒是不错,就是不怎么待见。再说现在他肚子前后相贴,满脑子想要找吃的,也没精神仔细看这饰物,直接放在怀里。

    及至灯火点点,月上树梢,子儒才紧走慢赶到了一个村庄,大大吁了一口气。村里倒也热闹,在大树下围坐着一茬子人,正在谈天说地,见得陌生孩子过来,便纷纷猜测谁家亲戚,却没一个认识。一个老汉问道:“那孩子,你这是要去谁家啊?”

    “这位爷,我是和家人出来踏青游赏,结果不小心走散的,如今又饥又渴,不知哪家好心,能否允许晚辈吃住一晚呢?”子儒找了个借口。

    “那你家住哪里,家里都有谁,明儿也好叫人送你回家去。”老汉继续问道。

    旁边一人说道:“我说老张头,这孩子都这么饥渴了,赶紧给他张罗点吃喝的,别忙着问来问去,你看谁家有意愿帮忙的。”说着望向大伙。

    他这一说,搭话看热闹的人便冷清了些,非不愿,实在有些开不了口,他们这些家子也都紧巴得很,家里孩子一堆,平时有让孩子睡谷仓上,稻草堆中的都有,眼见得这孩子对答知书达理,月光下看着也伶俐光鲜,倒是心虚自家若贸贸然将就招待,害得这外来娃子不喜,也不习惯。

    “对了老张头,你家志宝这几年不是都不在家吗,去你家倒也合适,你看行不?”

    “咋不行啊,孩子,你若不觉得我们农家子苦哈哈,欢迎来我家,我家那老太婆可喜欢孩子了。”走出来的正是第一个问话老人,看着子儒感激的笑容,伸手来牵着就领回家去。

    老汉说他姓张,唯有一个小儿子叫张志宝的还在世,子儒一边吃着放了许久的肉干,就着咸菜啃着糍粑,一边听老两口絮絮叨叨话家常,倒也有种莫名的感动,一路过来的孤独一下子被幸福感驱散的干干净净。老妇人瞅着这孩子吃得香甜,脸上更加慈和,或者是联想起了不在身边的儿子,十句话倒有六七句说道她孩子,说她儿子聪敏能干,就是有点不乖,不务正业,整天只知道遛狗逗鸟。

    一个整天游手好闲,偷鸡摸狗抓鸟的浪子形象在子儒心头跃然纸上,农活沉重,做儿子的也不帮白发苍苍父母,只管自己潇洒,子儒很是看不起。是以子儒也觉得那样儿子不乖,起码这儿子不孝顺,岂能撇下老迈父母,管自己在外潇洒不归呢。

    老两口真就把子儒当孙子一般。老太太做得一手好糍粑,念叨着儿子最喜欢这个味道,好吃又扛饿,见这孩子也吃得欢实,便要给他做了满满一大包,以备路上填肚子。看着老汉帮忙,将糯米夹杂其他杂粮蒸熟捣烂,看着老妇人忙里忙外,子儒感激不已,老汉两口子生活清苦,自己都没什么可吃的,却这般照顾他一个孤苦流浪儿,实在让他心头热乎得眼圈发红。

    次日一早,子儒临行前,想着无以为报,随手摸了摸怀里,本想取出玉钗酬谢,一想这东西不是自己的,只能算是捡到,想那物主如今生死安危尚不可知,如何敢借花献佛,便随意抽取一张怀里票子,递过去给老两口,来感激老两口哺宿之恩。

    老两口没见过什么兑票,只是一张花花绿绿的纸而已,只道是做个纪念,不以为然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