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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幼宜正在思量开战会带来的后果,就听房门响了。她抬头一看,顿时愣住了:“六姐姐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幼安一身青色衣裳,坐在她身边:“你病得不省人事,萧晏担心你,我就过来了,幸而不是什么大病,只是着凉。和你说了多少次,切莫贪凉,你每到秋冬就得病一场。”

    顺勤府闹瘟疫的时候,得了病的人就是高热不退,不论用什么退烧药都还是高热不退。幼安听见幼宜得病先是暗自心惊,瘟疫至今还没有研发出解药,幼宜若是染上了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好在当初做得干净,幼宜只是普通的着了凉,只是更严重一些,不是什么不治之症。

    “我错了。”幼宜一把抱住了幼安撒娇道,“咱们要和张治开战了?国库……支撑得住么?”

    幼安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幼宜,把人摁回了床榻上盖好被子,说:“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了。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好好歇息,等你痊愈了再回京,现下在孟州城住一些时日。这些事儿有我们操心,用不着你。”

    主要是幼宜操心了也没用。

    长了这十来年,真是毫无长进。

    幼宜昏睡了这几日,现在哪里还睡得着,便拉着幼安闲聊:“姐姐,你跟我说实话,国库还有多少两银子?你想啊,咱们是皇家玉牒上记了名的公主,大梁要是亡了,我不就成了亡国公主了?”

    亡国公主的下场是什么,要取决于推翻皇朝的“乱臣贼子”的良心。纪如云不会把她怎么样,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,而且幼安和顾凌风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两个靠山都倒了,她不也得跟着死?

    “放心,国库银子充足得很,现在劣势的是纪如云。”

    幼宜有些奇怪,正元帝晚年昏聩,留给先帝的家财不多。正元年间和西夏打了一仗,后面又是张家谋逆,花费的银子不少,这几年税收却不太理想。

    除却江南仍是照常交赋税外,其他地区都不太好。瑞泽县这几年税收就不好,分到幼宜手上的银子比往年少了一大半。她问过了知县,周围州县基本都遭了灾,春耕受了影响,收成便低了。

    见幼宜一脸好奇,幼安道:“顾凌风欠我白银一百五十万两。我捐了一百五十万两到国库里面,加上顾凌风自己多年经营存下来的银子,打纪如云绰绰有余。”

    幼宜听见这个天文数字到抽一口凉气。她是个财迷,花银子向来不太舍得,一百五十万两对于幼宜来说能要了命。因着南北都有些乱,洋行的收入比往年下降了一大截,其他铺子更不理想了,没有亏本就算不错的了。

    一百五十万两,是瑞泽县几十年没有天灾的税收所得。幼宜想挣到一百五十万两银子,没有个三年五载不可能。

    “顾凌风写了借条。”幼安揉了揉幼宜的脑袋,“我拿着这么多钱也没有地儿花。”

    幼宜打了个寒颤,摆着指头数:“珍味楼不是一般挣钱啊。我今年南边一个洋行还亏了本,亏了足足七千两,足够在京城买个带花园的小院儿了。”

    随着海运的开放,这十年间各个地方的洋货兴起,市面的洋行也不再是只有幼安所开的那一家,渐渐的各种洋货也不再稀奇,卖得最好的还是西洋的各色珠宝,富家贵太太们喜欢。

    但是近来年景不好,除了京城的几家洋行没有亏本之外,其他地方这一批货都不太畅销。南边还好,北边就那一家,把这一次的本钱赔了个大半。

    幼宜想起来就心都在滴血。

    她长长地叹气:“能不打便不打。打了仗,受苦的还是百姓。我不像姐姐那样阔气,便给二十万两罢,不用打借条了,就算是我捐的。”

    幼安略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,要知道幼宜可是个财迷,舍不得乱花钱,居然直接捐了二十万两,真是稀奇事儿。

    幼宜怎么可能不心疼银子,她当初借给萧晏钱的时候还要了利息,虽然把自己也给坑了进去。但凡参战的士兵皆是青壮年,一家里的顶梁柱。若是家里还有兄弟的不愁,但若家里只有年迈父母的,顶梁柱死了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。

    大梁律法里面每月支米一石,开国之初定的是六石,慢慢减少到一石了。现在一石米也不过才一两银子而已,一家人靠着一两银子怎么活得下去。

    “人人都不容易。”幼宜低着头,盯着被子上的花纹,“是我投胎的本事厉害,投生成了沈家的千金,衣食无忧。我若是普通的老百姓,只怕还难活过十岁。就算我做主罢,若家中只余下妇孺老幼的,每个月加到三石。”

    幼安也不意外了,她这个妹妹就是心软,自己都顾不得却还想着天下苍生。她只有一个人,天下黎庶上亿,数都数不清,就是把幼宜榨干了也顾不到每个人。

    念她在病中不宜多思,幼安安抚道:“别想那么多了,先把你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再说。每天都这么折腾,身子骨迟早给你折腾坏了。”

    幼宜慢悠悠打了个哈欠:“我知道了。对了,姚如故……可有消息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姚如故行踪成谜,上一次还是在纪如云身旁。这段时间犹如人间蒸发一般,找遍了整个顺勤府也没有找着。按理来说姚如故相貌出众,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,但却这么多天也没有任何进展。

    幼宜大病未愈,在孟州城休养,一边休养一边注意着顺勤府的消息。过了中秋没几日,弹劾张治的奏折便飞得满天都是。皇上下旨派左都御史去查探真相,查出了张治杀妻害子、杀死原来上官黄理之子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