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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林屿肆已经离开,只留下满满一袋的早餐和一部手机。

    昨晚事发突然,乔司月完全把手机的事忘了,没想到他记得,还特意去快递站帮她取回来。

    乔司月大脑放空好一会,拿起手机点开他头像,删删改改到最后只发过去:【昨晚谢谢了。】

    半分钟后,又补充一条:【谢谢你的早餐。】

    估计在忙,等了很久手机都没有动静。

    她回房将脸埋进被子,多半是心理作用,竟从被子上嗅到一丝像他的气息,清清爽爽的柠檬味。

    说起来她早已经过了会因他亲昵的话,或似是而非的举动脸红的年纪了,可一想起昨晚他伏在自己耳边的那声呢喃,她的心脏就没出息地怦然作响,隐在披肩发里的耳朵根再度烫起来。

    乔司月拍拍自己的脸,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,还是无济于事,只能点开微博转移注意力,看了会私信,而后鬼使神差地将微博置顶改成了:【暗恋是一个人的声势浩大,一群人的心知肚明,却是她/他的茫然不知。】

    没几分钟,评论成倍增长,她没点开,戴上眼罩补眠。

    第二觉醒来,已经是下午三点,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几下,点开看,李静书发来的。

    李静书是乔司月的大学同学,杭城本地人,乔司月租的那套房子就记在她名下。

    杭城物价水平高,直到大学毕业前两天,乔司月都没找到合适、性价比高的房子。

    看出她的窘迫,李静书主动伸出援手,腾出一间房租给她,又将房租压半,但提了一个要求:不能把男朋友带回家。

    先越过这条线的是李静书自己,最开始李静书会提前在微信上通知她一声,让她有个准备,那会李静书的男朋友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,无非是在公共区域抱着李静书腻歪。这些乔司月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直到有天,这人喝醉酒,误把她当成自己女朋友,身子压下来。

    力量对比悬殊,乔司月只能大声呼救,不管手边有什么,都往他身上砸去。

    李静书惊醒,从房间里出来,愣了几秒,上前想把人推开,没推动,只能去咬他胳膊。

    他这才松开。

    起身那一刻,乔司月注意到他清明的眼神,才意识到喝醉酒只是一个借口,蓄谋已久才是真的。

    李静书不傻,也看出了对方的不良居心,但没点明,只是哭着向乔司月道歉,央求她别报警。

    乔司月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,心里气到不行,更多的是失望,“他犯的错,你替他道什么歉?”

    李静书误会她的意思,以为她想力争到底,眼泪瞬间止住,平静地说:“这事传出去对你影响也大。”

    乔司月没报警,全当还她这些年的照顾,但这件事也让她彻底看清了李静书的本性。

    当初的真情不疑有假,现在的不合也是真的,跨越不过的矛盾下,分道扬镳是必然结果。

    那天之后,她就没回来住过,聊天记录一直停在两个月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李静书:【听说你昨晚遇到变态了?人没伤着吧。】

    乔司月:【嗯。】

    李静书:【真要搬走啊?合同上还有大半年呢。】

    乔司月依旧不冷不热地回了个:【嗯。】

    李静书:【我和他分手了。】

    和她有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乔司月莫名想笑,摁灭屏幕。

    就在乔司月以为自己再也收不到她的消息后,对面又发来:【你把芝士带走吧,我不养了。】

    芝士是李静书养的猫,两年的情分,说断就断,轮狠心,她也不输给自己。乔司月:【好。】

    乔司月:【晚点我去接它。】

    午休结束,贺敬诚把林屿肆叫到办公室,千叮咛万嘱咐:“节目组的人下午就要来了,你记得收收自己这张臭脸,少在镜头前摆谱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你说要把这群人当成新兵训?”林屿肆跟他打马虎眼,“那臭脸是没法收了,我训练新兵时就这德性。”

    话虽这么说,真正到录制的时候,林屿肆还是稍稍收敛了身上那股凌厉的攻势。

    等人群散开,沈一涵在角落找到他,“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。”

    林屿肆接过她话茬,“我也没想到。”

    换作以前,沈一涵会为他这敷衍的腔调失神,但这会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,她由衷地祝福道:“恭喜你,心想事成了。”

    林屿肆蹙眉,没听明白。

    沈一涵解释:“前几天,在路上看见你跟乔司月了,你俩应该在一起了吧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份上,林屿肆还是一知半解。

    沈一涵大大方方地笑了笑,将话锋一转:“我喜欢你这事,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她没别的意思,就想得到一个困惑自己多年的答案。错过现在这千载难逢的时机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鼓起勇气。

    林屿肆也坦诚:“算不上一开始,我和她也没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片刻又问:“怎么看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沈一涵听懂他想表达的意思,“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,所以比别人更容易读懂你的心思,高三开学没多久,我就知道你喜欢上她了。”

    林屿肆没否认,拨弄着手里的打火机,安静听她说,“你知道你为什么能看透我的,却看不透乔司月的心吗?”“什么意思?”林屿肆终于抬头看她,挺直的鼻梁削下半边侧影,神色不明。

    沈一涵却在这时偏过头,目光清寂,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:“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,更何况她比我更喜欢你。只是你们都太胆小谨慎了,又患得患失,不敢直白地表露爱意,只能在相互试探里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。”

    林屿肆走后,空气有了片刻的安静,小助手上前问:“一涵姐,你和教官认识啊?”

    沈一涵说:“老同学。”

    年少时的单向暗恋在她看来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往事,她弯唇笑了下,不遮不掩地加上一句:“以前喜欢过,不过后来放弃了。”

    为什么放弃,小助理大致能猜到,不外乎这段感情不被认可或者屈服于其他现实压力,还有就是她的喜欢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。

    冲着男人刚才平淡的反应,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。

    小助理刚出社会不久,没什么心眼,想到什么就说:“一涵姐,你这么好,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啊?他长得是帅,但圈子里的流量也不比他差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对,他是好,但没好到那份上,”沈一涵停顿几秒,笑容里带点释怀,“可能是因为以前喜欢他,所以才会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。”

    感情里不分对错,只有输赢,他不喜欢你的那一刻,你就处在了下风。

    比较谁更好,没有半点意义。

    今天太阳很大,气温也高,晒得林屿肆心里更烦躁了。

    燥热快受不住时,在转角看到了一身休闲装的苏悦柠。

    手里夹着半根未抽完的烟,眼睛懒散地眯起来。

    一整个下午,林屿肆忙着训练新兵,没空跟她叙旧,加上她那冷淡的态度,估计也不想和自己有任何交集,所以两个人至今没有说过一句话。他脚步一顿,随后笔直地朝她走过去,对方展露在脸上的揶揄变得清晰。

    显然刚才的话,全被她听去了。

    沈一涵喜欢林屿肆这事,压根算不上秘密,苏悦柠没太大反应,真正让她起波澜的是沈一涵话里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。

    林屿肆高三那会就喜欢上乔司月了?

    她还真没看出来。

    现实要真如此,那可算得上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戏码。

    在林屿肆开口前,苏悦柠先朝他招了招手,挺熟稔的动作,细看却透着一股刻意的疏离。

    “好久不见,你都变老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都不像小白脸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林屿肆没跟她计较,学着她的样子,点上一根烟,“以后打算定居杭城?”

    两个人朝录制地走去,周围人多起来,压下他们的交谈声。

    苏悦柠言辞含糊:“以后的事谁说得准。”

    林屿肆默了默,忽然丢出一句话,“陆钊也在杭城。”

    说的好像她不知道一样。

    苏悦柠吐烟的动作慢了几秒,“他在外太空也不关我的事,我看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什么可操心的。”林屿肆声线轻慢,嘴角也擒着若有若无的笑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不见,苏悦柠还是看不透他,永远一副无关紧要的姿态,好像什么都看不上眼、什么都没法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苏悦柠很少在人前抽烟,在助手的目光转过来前,先将烟掐灭,抛进一旁的垃圾桶,“你要是真想追她,就先把自己身边的花花草草清理干净。”

    她语焉不详,林屿肆一时没听出其中的深意,忽然有人喊了声:“林队,贺指导让你去他那一趟。”林屿肆朝对方比了个手势,转头对苏悦柠说:“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苏悦柠嗯了声。

    宋霖耳尖,刚才的对话全听在耳里,诧异地问道:“你和我队长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“高中同学。”

    也算是青梅竹马。不过这话苏悦柠没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