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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转学前几天,正好赶上换季大折扣,苏蓉带乔司月去商场挑了件修身连衣裙。

    乔司月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,苏蓉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,露出满意的笑容,导购见缝插针地说,“你家姑娘身材真好,该瘦的地方瘦,该长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。”

    闻言苏蓉嘴角弧度大了些,下一秒眉心拧住,一巴掌拍在乔司月后背,“把背给我挺直了。”

    乔司月没应,走回试衣间,换上自己宽大的T恤衫。

    付完钱后,苏蓉又去童装区逛了逛,最后一无所获,回家的路上,一直在跟乔司月抱怨现在的童装有多贵。

    乔司月:“那把我这件退了吧,给弟弟买。”

    “小弋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买太贵浪费钱。”

    没几秒,苏蓉又说,“这些年,我们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应该知道的……等我们老了,弟弟就给你照顾了。”

    乔司月偏头避开苏蓉直白的眼神,车窗降下,风迎面吹来,心头的压抑感得以减退。

    刚下公交,苏蓉忽然来了句,“你这刘海是不是长了些?我记得每个学校都要仪表检查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明明才刚盖过眉毛。

    苏蓉没给她拒绝的权利,二话不说带她去最近的理发店,理发师卡嚓一刀,刘海短了好几公分。

    回到家,乔司月把自己关进房间,拽住头发使劲往下扯,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刘海看上去还真长了些。

    转学那天,乔崇文问邻居借来面包车,把乔司月送到学校。

    霖安中学离得不远,只不过早高峰路上拥堵,车在校门口前的十字路口停下时,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。乌泱泱的人头把狭窄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,乔崇文只好把车停在路边,一面说,“下午放学后去老师办公室打个电话给我,我来接你。”

    乔司月解开安全带,“不用了,我知道怎么回去,乘公交车很方便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行,你自己路上小心点。”

    乔司月默默点头,刚穿过马路,被乔崇文叫住。

    乔司月回头。

    车窗降下一半,乔崇文的脸匿在阴影里,有种说不出的深沉,这让她一阵害怕。

    “上课注意力集中点,别老想东想西的,遇到什么不懂的就问。”

    乔崇文一说完,乔司月脑袋里又蹦出他昨晚在饭桌上说的那句“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你塞进去的,这次别再让我们失望了。”

    仿佛被针扎了下心脏,她艰难呼出一口气,轻声说,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教学楼的教师办公室还在修葺中,临时搬到行政楼,乔司月事先不知情,多走了一段冤枉路,见到班主任已经是早读铃响起后。

    盛薇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,五官秀气,说话的语气平和温柔,“我看过你初中到转学前的成绩,你的底子应该是不错的,就是高一的时候退步了些。”

    她操弄着话术,尽可能地把伤人的事实用委婉的方式表现出来,但中间刻意的停顿还是出卖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:怎么会退步这么多名次?

    乔司月初中念的市重点,精英荟萃的地方,名次一直没跌下前五十。中考发挥稳定,除去体育分,文化成绩在全市排到前二十名,理所当然进了当地最好的高中,之后又被分到最好的班级。

    全校重点关注的班级,配的都是特级教师,用的教材是最难的,教学节奏也快,没有老师愿意为了一两个跟不上进度的学生刻意放缓节奏。乔司月思绪容易飘散,尤其上物理课,课后看了习题还是一知半解,但她从一开始就抱着进文科班的目标,理科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段没有必要的过场,也就没下苦工夫。

    渐渐的差距拉大,加上她有意无意地失分,在班级里的名次极速下滑,从年级十五退步成班级三十五。

    中规中矩的成绩,只能上个普通一本,距离乔崇文希望她靠取一所名牌大学的期待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
    然而乔崇文只看到她的退步,下意识将此归咎为她的不上进,但那会他身陷失业困局自身难保,对她也只是口头批评几句,骂过后继续缩在他的犄角旮旯里自怨自艾。

    其实那一个半学期,算得上是乔司月最难捱的一段时光,可惜整个乔家笼罩在乔崇文失业的阴影里,她晦暗的情绪只能成为最不重要的一粒尘埃。

    藏在黑夜里,没有人察觉到它的特别。

    乔司月敛了敛神,避重就轻道:“教学进度太快我有点跟不上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你三门主科和政史地的成绩都不错,就是理科那三门拖了后腿。”盛薇将手搭在她肩上,轻轻一握,“不过没关系,高二分科,你这成绩去文科实验班够了的。”

    乔司月从来没担心过这事,听她安慰性质的语气,心里微微一暖,声线也不自觉放柔,“我知道了,谢谢老师。”

    盛薇嗯一声,随后老生常谈地交代几句注意事项,说话时她的身体无意识地偏了几度,正对着乔司月。

    没有办公桌的阻挡,孕肚明显。

    乔司月一愣。

    察觉到她的走神,盛薇停顿几秒,顺着她的视线垂下头,心领神会道,“要不要摸一下?”乔司月犹豫会,小心翼翼地将手覆盖上去。

    “感受到了吗?”

    她摇头。

    盛薇笑起来,“你还真是实诚,不像某些小兔崽子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盛薇口中的小兔崽子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。

    “哎哟喂,这是哪家的少爷,今天也有在茁壮成长哦。”

    乔司月:“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很耳熟,她不自觉循声看去,突地一怔。

    盛薇哭笑不得,“你当自己长了透视眼?”

    陆钊露出一嘴白牙,“需要什么透视眼?我可是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小少爷这蓬勃的生命力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这么拍马屁,我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你这次又没交作业?非得让我挺着大肚子去家访?”

    “哪能啊?你不心疼你宝贝儿子,我还心疼我干弟弟,怎么舍得他让这千金之躯,纡尊降贵光临寒舍呢?”

    “行了少给我在这耍嘴皮子功夫,”盛薇打断,手往乔司月的方向一指,“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,乔司月,你先带她去教室,我这还有事,得晚几分钟到。”

    陆钊这才把注意力落在在乔司月身上,目光一滞,笑到直不起腰,半晌敬了个礼,“遵命。”

    盛薇警告性地瞪他眼,手指点了点书桌上的试卷,“帮我把周考卷子带回教室。”

    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,乔司月呼出如释重负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