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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街坊被艳阳照成了亮金色,两行的柳树垂头,不再勃勃生机。街上无人,也唯有他们两个会在门外站着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。

    秋山澪目光从远方收回,随即落到他腰间,眼神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“还戴着它呀?”那玉环,向来只是配饰之物,可如今瞧着,也没什么打眼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腻了,并没有先前那般满意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谢长柳听他把话引到自己身上这玉上,抚上那块玉环,慢慢抚平了那起了线的穗子。

    他今日换装扮的时候本来是取下了,毕竟粗布麻衣谁会又配着饰物,可后面一想还是戴上了,隐藏在腰间也可。虽说是配上他这身衣物,显得不伦不类的,可主要也是躲开暗中那双眼睛罢了,便也没多在意,这行走动作间,又给掉了出来,以至于被秋山澪看见。

    哪成想,秋山澪却是说:“有了更好的,就换下来吧,看着总是不配你,当初也是突兀的给了你,其实你戴其他的更好看。”

    固然秋山澪如此说,谢长柳还真舍不得换了它。

    “可别了,你送的,我可戴一辈子的。”

    闻言秋山澪不再说话,他低垂着眸子望着那被谢长柳握在手心里的玉环,嗫嚅着嘴唇,迟迟没有作声。

    谢长柳却察觉得到,秋山澪浑身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来,像是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,失去即永远都不能再找到。他看着自己,欲言又止,或许是别亦难时的惆怅,或许是其他心事。

    山水有相逢,纵然是在琅琊分别,他也坚信,他们也还会再见的。

    “好了,我得回去了,先走一步,再会。”

    秋山澪看着谢长柳走下去,直到走出去好几步了,才启唇轻声道:

    “再会~”

    他原本以为,秋山澪的消息还会要等些时候,不过第二日谢长柳就等到了余力的好消息。

    “公子,咱们东家说,今日午后,您要找的人会从广南王府出来,你且等着就是。”

    他倒是意外,秋山澪真能找到这位谢无极,还能精准到对方的行踪。

    他固然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,可还是不肯放过这次一睹真容的机会。

    午时他就带着惊鸿出去盯着人了,另外叫秦煦上门堵着,今日势必要把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给扒下来。

    秦煦是去了,可也只是见到了秦郦。

    “太子,父王与人在书房议事,今日不便见客。”

    秦煦心知,广南王如今见的客就是那‘谢无极’。他今日也并非就真的是要见广南王,只是要见到那位谢无极罢了,广南王不见他,他也猜到了。

    “我与广南王有要事相商,关于汴京的。”

    听他说及汴京,秦郦迟疑,汴京的事的确是大事。只方才广南王交代了他,今日要同无极先生商议对策,不见人,更加不会见太子,他也拿不准秦煦这的消息有多紧要,于是只得试着去交涉。

    “太子您稍候,我前去问候一声。”

    秦郦去是去了,可也没有让秦煦见上广南王。如今的广南王正同他信任的贤士谋合,没有功夫招呼秦煦。

    而秦煦想着,自己索性就留着看那谢无极什么时候出来,自己届时见上就是。秦郦陪着他好一会,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,似乎是不见人,不罢休了。

    他心中对这位太子升起许多的质疑,就论他这些时日的作为,也不见得他有什么能耐,而且如今,他们都接到了汴京的圣旨,这位太子可是都被蒙在鼓里的,震惊不比他们少。

    不多时,秦郦正欲稍稍离开一会,而他刚站起来,还没来得及同秦煦告罪,就见一面具人自内院而出,走在抄手游廊,信步自然。全然落入他们的视线。

    秦煦自然也看见了那人,面具?看来就是谢长柳所说之人了,果真是不识庐山,这到哪里都是面具掩面,不给暴露的机会。不露真容,说自己是皇帝,只要有人信都会是真的。

    “那位是无极先生?”秦煦故作不知的问起。

    秦郦愣了会,才答: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心中不禁试想,这先生这会就出来了,看来是与父王商议结束了,那还会见太子吗?

    “如今他已然出来,说不定父王就会见您的。”只他这句话,秦煦没有在意,他正盯着那谢无极,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。如谢长柳的猜测的话,这人因他们的到来就销声匿迹,如此藏头藏尾,该是与他们有着关系,或许还是他们熟悉的故人。

    秦煦与那‘谢无极’打了个照面,对方看着他们镇定自若,丝毫没有要隐藏与慌张的意思,不禁让秦煦猜忌是否是谢长柳猜错了?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认识的人。

    ‘谢无极’见着他们并未行礼,坦坦荡荡的站着,面具之下的那双幽深的眼神,淡然的看着他们。还是秦郦从中旋和。

    “先生,这位是大梁储君。”

    那‘谢无极’闻言,也只是对着秦煦浅浅的行了一礼,并没出声。

    秦郦一时有些许愣怔,对于这两位,都是不凡之人,他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笑着解释。

    “他是江湖人,不善言谈,太子勿怪。”

    秦煦不以为意的拂手,“不怪,只听闻先生满腹经纶有着雄韬伟略,孤却无缘得见,如今却是在此地得见,孤深感荣幸。”

    他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到,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,虽看不见他的面色,可只要对自己的话有让他动容的,就会从他的眼神中暴露出来。

    不过,他是要失望了,对方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,就算是在秦煦面前,也不啃声。要不是秦郦知道这位先生有着一双能说会道的嘴,他都要以为是真的失语者。

    不过秦煦可不会真就信他是不会说话,怕是搁他面前装聋作哑呢,这既不敢露面又不敢说话的,真可疑呢,多怕他把他认出来啊。

    对方也不搭理人,这样互相看着也怪没意思的,秦郦就想着先让秦煦去见他父王是了。这时,他接收到先生的眼神,对方只淡淡的朝自己点了头,然后就翩翩而去。

    先生也是率性之人,这说走就走了,让他有一时汗颜。

    而这时,秦煦也动了。

    “太子?”秦郦看着欲走的人,一时不知所以然。

    秦煦对秦郦笑着解释道:

    “今日有些晚了,隔日再来拜访。”